今天是阿散离开后的第二天。
疫病的确在踏鞴砂蔓延,昨天还能给自己倒水做饭的和也如今也只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当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病号,这
种病来势汹汹,却又查不到一点病因,药物不起作用,也不算是传染病,毕竟距离阿遥最近的阿散和丹羽都没有任何症状。
昨天是和也照顾阿遥,今天就成了阿遥照顾和也。
生病的孩子那么多,雅美夫人和桂木忙得无法分心,就只能让阿遥与和也自力更生。不过照顾肯定是做不到那么精细的,阿遥顶多是热一热昨天送过来的糕点和肉饼,再给热水无限续杯,最后拨一拨阿散送的铃铛。
叮铃。
叮铃叮铃
每想阿散一次,阿遥就会拨动铃铛一次,他嫌铃铛绑在鹿角上不方便,还把左边的那个铃铛拆下来,挂在窗沿上。
院外风动不止,风吹的时候叮铃叮铃响个不停,风不吹的时候阿遥就要摇晃得它响个不停。
身为一个病号被吵得没办法睡觉,和也转过头,用黑梭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遥看“能别晃了吗”
阿遥用行动回答。
他不仅要拨窗沿上的铃铛,还要摇头晃脑地摆动脑袋上的铃铛,清脆的铃音大小声连成一片。
“”和也木呆呆地叹了口气,“倾奇者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阿遥也跟着叹气“阿散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又看了看和也那张煞白煞白的脸,比昨天他来家里敲门的时候要脆弱太多,就像一张薄薄的纸。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源源不断地从和也年幼的身躯里抽取生命力,然而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阿遥赌气地哼了一声,把窗沿边的铃铛取下来,丢进桌案的抽屉里,清脆连绵的铃声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头顶的铃铛在晃动的时候偶尔发出几点声响。
要尊老爱幼,阿遥想,谁叫我是一条有素质的龙。
“你想吃点什么可供选择的选项只有你昨天带来的红豆饼、肉饼和阿散做饭剩下来的鲷鱼烧。”
“我觉得都不是病人能吃的东西呢。”和也有气无力地说。
“但是总该吃点东西吧。”阿遥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他真的没做过饭,连该先放水还是先放菜都弄不明白,但是人类总是要进食的,他脑海里这时蹦出有一个身着狩衣的人影在厨房里忙碌,头纱被挂在门后,露出隐约的一角。
阿遥按照记忆的那个鲜明身影的动作,洗菜烧水放菜加调味料,勉强做出一道能下咽的青菜汤。
“和也,吃饭啦。”他端着锅走出来。
这时,门开了。
一股巨大的潮气从门外传来,将室内的温暖都驱赶了不少,风雨声猝然变大,咆哮的风灌进来,吹动额角上的铃铛狂乱地响。
丹羽没打伞,他是一路淋着雨跑过来的。
他身上有一股颓然的味道,水滴止不住地从身上滑落,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汇聚成一小股湾流。
“丹羽”阿遥歪歪头,举起手里的锅,“要吃饭吗”
“不了,”丹羽张了张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势就散去了,又变成日常里那个嘻嘻哈哈和人打成一片的丹羽久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唉,忘记带伞,衣服现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好难受。”
丹羽似乎很纠结,转了一圈,竟然又掉了个方向转头就想离开“算了,我回家换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