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当年回到寺庙里,闻着那淡淡的香火香般,一下子就心安了起来。
然而室内的柳莺莺此刻却分明与他截然相反一副面目,只紧闭双目,甚至背对着身子躺了过来,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眼看着珠帘外那道身影悄然拨开珠帘,便要明晃晃踏步而入,这时,柳莺莺嗖地一下睁开了双眼,朝着纱帘外的锁秋看了一眼。
锁秋意会过来,立马绕去暖屏外,冲着珠帘外的沈琅道“公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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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只见锁秋将手中锦盒打开,从锦盒中摸出一根红色的丝线,举起丝线冲着沈琅道“公子若无此技,贵人说,那公子便无资格为她诊脉。”
在锁秋亮出那根丝线的那一瞬间,只见屋内屋外一众宫人齐齐围了过来。
顿时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这便是传闻中的悬丝诊脉
所谓悬丝诊脉,原是男女授受不亲时,以丝线相连诊脉,只是宫中的御医皆是皇家用惯了的老人呢,便无甚避讳,唯有太后、皇后等凤体尊贵之人,在宫中御医寻遍后依然无效之时,才得以在宫外寻来郎中为贵体诊病时,为了免折凤体,这才以丝线相牵问诊。
不过,宫中已多年不曾出现过这一幕了。
如今,贵人有此一举,分明是将这位沈大公子并比那些粗鄙不堪的乡野郎中了,有嫌弃、折辱之意。
一如,两日前,同样就在此地,同样的刁难羞辱般。
不过,相比那日这位高岭之花的隐而不发,却见这日这位沈大公子脸上竟全然任何受辱、忍耐之意,甚至神色轻松,神色淡淡道“有何不可”
说罢,朝着桃夭方向扫了一眼。
桃夭愣了一下,犹豫半晌,搬着张凳子过来。
沈琅掀开衣袍,直接堂而皇之在珠帘外落了座,而后视线一抬,扫了锁秋一眼,而后抬眸直直朝着暖屏内那道岿然未动的身姿看了去。
眼尾轻轻一佻,眼尾仿佛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过。
锁秋便也小心翼翼地朝着屏风内看了去。
心中只有些微微诧异,今日这位大公子如同一团软绵似的,一拳下去,软绵绵的,总是落不到实处。
相比前儿个,昨儿个般的那头随时随地处在将要发怒暴走边沿的狮子老虎,今儿个的大公子分明气定神闲,一夜之间竟收起了所有的戾气,甚至比当年在沈家时,更要多了几分温和之气。
却又不仅仅是温和,更像是是一种仿佛千帆过、历经风雨过后的坚定、挺拔之姿。
明晃晃的,再无任何游移了。
屏风内,柳莺莺慢慢睁开了眼来,眼神依旧淡漠,甚至依然透着一丝细微的不屑一顾。
任由
锁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将丝线一端系在了她的腕上,而后,牵着丝线的另外一头,递到了沈琅手中。
只见沈琅端得一副身姿笔挺,聚精会神的牵着丝线,相继将食指、中指搭在丝线上,细细把着,不多时将缓缓闭上了眼来,凑到丝线旁凝神听着,竟收起方才的气定神闲,认认真真的诊断了起来。
因沈琅的聚精会神,瞬间引得周遭几个宫人齐齐屏住呼吸。
时间太长。
就连暖屏内的柳莺莺也微微凝起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