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萧暥锋芒毕露,锐意逼人,每次见到他,都让桓帝觉得透不过气来,尤其那双眼睛,神采飞扬,邪魅恣意。使得他整个人就像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剑,好像靠近一点就会被锋利的剑风割伤。
这个人不知道恐惧,也不知道收敛。什么事都敢做,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纵千夫所指,也毫不在乎。
而现在的萧暥更像是利剑入鞘,韬光韫玉,让人觉不出危险。
可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似乎如早春的湖水般淡然温润,又似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渊,不知通向何处。
那是桓帝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桓帝道,“大师可知道,萧暥他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无相道“郑国舅之变,京城流血,皇后之死更是引得天下汹汹,他大概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桓帝眉头一簇,“什么”
“剑太锋利,容易伤人,也会自伤,只有藏锋含锐,柔中带刚,才能所向披靡。”无相前行一步,道,“陛下发现没有,这次秋狩后,萧将军诛灭郑国舅的那场京城血夜,已鲜有人提及了。众人只记得他孤身历险,不但救了阿迦罗世子,还救出了晋王。”
桓帝咬着牙根,阴沉道“大师所言没错,他这一波邀买人心玩得真是漂亮,连朕的小皇叔这么心如明镜的人,都被他蒙蔽了。更不用说其他人,前天夜里,曹满只是和他喝了一顿酒,就送给他了七百匹凉州马,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萧暥身边,现在那曹胖子对朕是是避而不见,连朕派去联络的使者,他都推三阻四各种搪塞,真是个摇摆不定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有那个北狄世子,一夜春宵帐暖风月无边,次日就送了萧暥五千匹草原战马,白送世子真是情种,爱美人不爱江山。萧暥得了这些战马,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无相垂着眼皮“陛下慎言,无中生有之事切不可妄语。”
桓帝阴阳怪气道“难道他们没做”
无相道“这是我跟陛下要说的第二件事。”
桓帝歪起一边嘴角,眯着眼道“我以为大师你四大皆空。没想到”
无相看都没看他,依旧面无表情“是那日我观萧将军的气色,他那晚应该是发病了,只是在人前极力抑制病痛而已,还有,今日萧将军也不是矫情嫌弃饭菜差,而是他真的体弱,一个人身体衰弱道一定程度,是吃不下这些粗硬的东西,所以,向来大病之人只能喝稀粥。
闻言桓帝皱眉不知在想什么,思索许久后面露失望“所以那晚阿迦罗是在照看萧暥什么都没做”
无相叹气,没想到这个皇帝还在想这些绯色秩闻。
这个皇帝能帮他成就大事吗
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他道“我的意思是,此次秋狩,萧暥虽然收买了人心,得到了战马和盟友,但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观他的气色比以往更差。这样损耗下去,他活不长久。”
桓帝一晒手,“大师的意思,是让我跟他比谁活地更长,谁把谁耗死”然后一嗤鼻,“真是高见。”
无相道“当然不能干等,只要我们再点一把火,一把不够就两把,三把,早晚会让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桓帝一喜“大师觉得经过这一遭,他身体真有这么差了”
无相道“萧暥自己清楚,他虚弱的身体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他习惯了隐匿病情强撑着,陛下看着吧,等到了京城,他稍为休息下来,必定伤病齐发,这个时候,我们再给他致命一击,绝不能让他有机会缓过气来。”
桓帝有点急“那我们当怎么做”
“眼下就有个极好的机会。”
桓帝问“什么机会”
无相道“现在京城里王祥等人不是闹得很凶吗陛下不妨暗中支持,推波助澜。”
桓帝“王祥此人不成气候,只会坏事。”
无相道“王祥虽不成气候,但他是盛京王氏的人,当年萧暥借兰台之变盛京被毁而迁都大梁,盛京王氏骤然失势,王戎和王勋他们就真的咽的下这口气吗要扳倒萧暥,陛下需要盟友,魏将军虽然是王室宗亲,但为人磊落,无法相谋,曹满老奸巨猾,见利忘义,脚踏两头,不值得结盟,只有这盛京王氏,既有实力,还是陛下母亲的亲族,比起曹满之流可是强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