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了然,让魏西陵长期困于西北战线,又能阻止北狄骚扰边境,同时收回江南之地,好个老奸巨猾,一石三鸟之计。
桌案上铺着地图,图上分布着五六枚削得灵巧的兽形棋子,手工居然不错。
萧暥托着下巴,眼梢细细挑起。
有些人就是再惨淡的境况下,都能给自己抠出一点点的乐趣。
一盏青灯照着一沓战报。都是用玄门的鹞鹰送信,以避人耳目。
云越一看,那狼头代表北狄人,那只狐狸估计是他自己,旁边还有一些鹰犬蛇鼠之类,大概就是暗讽吴铄他们的新军。其实还是心有不甘。
萧暥这几个月都在琢磨赫连因的战法。
“此人作战很有一套,难怪陈英要吃败仗。”
自从上次在横云岭放走了赫连因,萧暥一直耿耿于怀。
赫连因这个人有些像他,敢于犯险,孤注一掷,用兵没有常规,善于出奇制胜。
如果再早三年,他还能骑马,打得动仗,必然将此人铲除,永绝后患。
当年黄沙百战,铁骑绕龙城。如今一身伤病,被斩断羽翼,拔去长牙,困在孤城之中。
火光映在他眸底,燃起烈烈寒焰。匣中长剑锈蚀,胸中壮心不已。
“云越,此信立即请玄门用鹞鹰传递到陇上前线”
云越刚出府门,后脚朝廷的消息就传来了。
皇帝令魏西陵北上去凉州前线御敌,即日启程。
萧暥神色一震。
朝中有人要害魏西陵。
先困他在西北,再断其粮草,使之必败,一旦声名俱灭,再着手裁撤公侯府,典型借刀杀人的手法。
绝对不能让魏西陵抵达凉州。
萧暥眼中凝起一抹骇人的冷焰,谁都不许动他的家。
青帝城。
魏西陵从江州北上凉州,最近的路线就是经过蜀中。
已是五月,江边一片梅林,梅子已开始成熟,青脆地坠在枝头。
不远处,有一处草庐,门对着江边。夜夜听江涛拍岸。
天色已晚,魏西陵让军队就地扎营。
刘武大咧咧道“这地方好,但怎么有点像那个意思”他挠了挠头,想不起词儿,憋了半天甚是难受。
“隔江而望。”魏西陵道。
他信步走进草庐,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件用品,角落里还有一个药炉,看来主人不仅常年抱病,生活还颇为清苦,但尽管如此,也未必没有乐趣。
马鞭拨开案头来不及收起的卷牍,案头有一副棋盘,有削得玲珑的兽头棋,还有十几张诗稿落满灰尘。
山有木兮木有枝
深深的眷恋溢于纸面。相思之意,发乎情,止乎礼。遮掩得小心翼翼,又欲盖弥彰。
魏西陵剑眉微敛。
这时,刘武拿着一篓子青梅进来,嘴里还塞得鼓鼓的,话都说不利索,“主公,刚摘的。酸是酸了点,但是鲜脆。”
“此间主人,也是喜好这青梅罢。”
春深月半,他眉间却有霜雪之色。
那人等不到梅子熟了。匆匆离去,必有苦衷。
飞鹰峡,蜀中天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烟尘蔽日,一波波重甲武卒排山倒海地杀出峡谷。西秦城守将彭泰领命,率五千新军在飞鹰峡堵截魏西陵。
“主公,”刘武一刀劈开一名武卒,“不是皇帝让我们北上凉州的吗这彭泰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