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水面上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号角。
黑暗中,风灯有规律地左右各三下。
刘武眼中闪过精光,“撞上去登船”
艨艟斗舰的船舷狠狠撞上赤马舟,船上的水蛇没站稳,纷纷被震落水中,被江心的急流卷走。
雪亮的刀光掠过,水面炸开一片片血花,刘武率江汉大营的士兵率先抢上敌船。襄州兵士气大振紧跟其后,锋利的长枪狠狠地戳穿水蛇们的木盾,鲜血喷溅到脸上,这只被人嘲笑了十多年的军队,忽然间就像第一次尝到了血腥气的狼。
萧暥倚在船舷上看得聚精会神,一双眼睛映着火光刀影,神采熠熠。
一支火箭呼啸着掠过长空,精准地一头扎入主舰船舱后的一堆物资,火苗腾地窜起,船上的沙蛇们顿时一片慌乱。
萧暥指指自己“这准头,我也行。”
他指着船尾起火的主舰,“若是我来,就一箭射穿旁边那个酒桶。”酒助火势,燃得更厉害。虞珩也有意思,战船上还不忘记带酒肉。
观战了片刻,萧暥的手有点痒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作壁上观。
“还有箭吗”他搓搓爪子明知故问了一句。
“早就用完了。”北宫浔道,他现在完全吃不准这个人了。这么漂亮,竟这么好战。
他又想起先前的博局,颇有点寒意,谁如果真把他赢回家去,府邸都要被拆了当柴烧。
萧暥伤脑筋,这宝船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要箭没有,要战船也没有,这让他怎么打
另一头,主舰起火,虞珩正歇斯底里大叫,“来人快灭火”
但混战之中,船上已是大乱,受惊的沙蛇惊慌失措,到处乱窜,四下逃散。
虞珩恼恨地捡起一把钢刀向一名正要逃遁的士兵狠狠投掷去,“谁敢逃跑”
钢刀撞在船舷上,当地一声弹开。
“辎重被点燃了,扑不灭”
“贰将军,快换走舸”
萧暥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忽然道“把黄金象拿出来,搁到船尾去。”
北宫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要搞事。
那黄金象是中空的,看上去庞大,份量并不算重。
萧暥又让人在船尾插着一个火把,在松脂火把的照射下,黄金象在黑暗中金光熠熠,老远就能看到。
萧暥同时撤走船尾的防卫,仅带着几名锐士闪身进了船舱里,又朝水面吹了几声长哨。
很快,附近的两艘赤马舟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兽悄悄地渡水潜行而来。
萧暥以前在广原岭待过,深知贼寇对黄金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狂热。
现在水面上一片混乱,虞珩弃了着火的主舰,登上走舸,已经完全控制不了军队了。这群水蛇本来就是沙匪出身,树倒猢狲散,总有人会想趁乱再劫一票,这一趟也没白来卖命。
率先靠近的这艘船上有五个贼兵,其中两人相互配合,熟练地抛出钩拒,挂住了大船,随后有力的手臂扳住船舷,双腿一登,就利落地翻上了宝船。
可他们才刚落地。两名潜伏的锐士就从黑暗中闪出,利落地勒住脖颈一扼。
余下的沙蛇见势不妙,就要用钩拒推开,企图逃窜。
萧暥身如飞燕轻鸿,仿佛是被江风吹得一记飘摇般落到舟中。
火光下,他潋滟的眸色映着水光刀影,神采飞扬,嚣张气势不带半点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