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恍然间意识到,这个漫长萧索的寒冬终于要过去了。
谢映之微笑迎道,“主公,我已备了车马,今夜我们暂住桑野郡城,明早再启程北上。”
江边如雪的芦苇被霞光染成一片绯红,小船停泊在其间,随着江涛浮沉漂荡。
这是一处野渡,早就弃之不用。
此处人烟稀少,野草漫径,荒木横斜。
半人高的蒿草从里跪着一个身形矫健的人,他一动不动地弓着背,但即使是跪着,都能感到一股蓄势待发的力度。
“主君,是属下大意了,任凭主君责罚。”
那带甲的男子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两颊如削,双眼深陷,眉弓很高,他有一种混合的气质,说不清是精干英武,还是阴鸷固执。
他的中原名字叫呼延钺,呼延带着浓重的北方游牧民族色彩的姓氏,钺却是中原的一种兵器。
此人负责训练被俘的北狄人。
那夜萧暥和魏瑄出了公侯府后,不仅被方宁盯上了,也被一直注意着公侯府动静的呼延钺盯上了。
“当时方宁正好调开了魏瑄,我以为是个机会。结果他们早有准备,折损了十七人。”呼延钺俯首道,
说话间他眉头压得很低,但琴弦上的那双手太过引人注目。
纯黑的丝袍遮过手腕,肌肤透出一种森冷的白。那双手骨节分明,轮廓匀称,修长优美,却一点都不显得阴柔,反倒有种不容抗拒的力度。
“罢了,这些人训练未成,只是小试牛刀。”那黑袍人漫不经心道。
呼延钺道“但如此一来,魏旷必然警觉,想要刺杀他就不容易了。”
指尖轻若无物地一触,琴弦挑起一个悠长的泛音。
呼延钺跟着浑身悚然一颤,仿佛被一根细弦穿心而过,脖颈青筋霎时暴起,手指深深嵌入石缝里,冷汗迅速浸透脊背。
“我何时说过要在江州刺杀魏旷的”那黑袍人冷道,
呼延钺忍着剜心刺骨的疼痛,倒吸着冷气道“主君曾说,魏旷乃中原之战神,九州之屏障。要成大事,必须除去他。”
黑袍人不紧不慢道“我在月神庙时,确实有此心,但那是在朔北,而这里是江州,没有人能在江州杀得了他。”
“是属下妄自揣测了。”呼延钺咬紧牙关道,
那黑袍人道“目前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好生练兵,养精蓄锐,勿做他顾。”
“可是”呼延钺实在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在江南住到何时还请主君明示。”
江南的风太过轻柔,江南的水太过明丽,太折损斗志和战意,他已经快待不下去了。
那黑袍人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束芦花,悠然道“杏花烟雨江南地,我还想多住一阵子。”
接下去就进入京城登基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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