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壮道“北屋那床榻太小,两人睡挤了点。”
萧暥一愣,谁说两人睡了谢映之根本不睡觉的
他每天打坐一个时辰,就能神清气爽。
但是这话说出来没人信,如果他不接受换屋,周大壮明早看他的眼神估计会有点复杂。
毕竟两个大男人放着宽敞的大床不睡,非要挤在一张小床上,形迹可疑,加上他们还一个清雅,一个俊美,容易引人联想。
萧暥打了个寒颤,算了,还是吃狗粮罢。
江北夜寒,萧暥早早抱着苏苏窝在被褥里。纱帐和被褥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榻前有一方屏风,兼做挂衣裳之用。
萧暥抱着猫靠在红红火火的婚床上,看向一旁伏案书写的谢映之,感觉着实有点怪异。
透过屏风和帐幔间的窄缝,他恰好能看到案前灯下谢映之秀美的侧颜。
他正悬袖书写,长睫微垂,眉宇间一片静谧温宁。
明灯下,青衫映红烛,风流逸世,说不出的悦目,仿佛这世间风月,万千美景都浓缩于这一隙之间。
如此绝丽风景,萧暥作为一个大老粗也不禁看了片刻,才将目光移到案头的绢纸上,又是一诧。
这似乎是水利工程图纸
萧暥蓦地想起晚饭间周大壮提及襄南土地夏季的旱情,随即又联想到这两天和谢映之游访过的山川。心中暗暗吃惊。
这一路上,他看山看水,谢映之一边跟他谈笑风生当地的传说典故,风土人情,一边居然已在思考着如何因地制宜,兴修水利灌溉农田。晚上回来竟连图纸都画出来了。
北宫达兵精粮足、实力雄厚,提前一年开战将会导致他们准备不足。所以谢映之已经在做筹谋了。兴修水利提高亩产。
萧暥看了一会儿,眼皮就有点沉了,毕竟他是凡人,会犯困。但是他又不睡不着,因为太冷了。
江南的夜,即使冷也带着一缕温润的烟水气。可是到了江北,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严寒仿佛有实质一般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一入夜,刺骨的寒意就渗入关节。
平民家里取暖用的是灶灰,冷得快,和公侯府里随处可见的暖炉也不能比。萧暥身体畏寒,觉得这被窝里渐渐地跟个冰窟窿似得。
他把苏苏抱在手里当暖宝宝,但是苦于体积太小,苏苏又不会发热膨胀。
他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这猫他养了两年,怎么一点都不见长大,还是一只手掌大的小奶猫
他揉着那又秃又乱的脑袋,不禁犯起了嘀咕“苏苏是不是猫中侏儒”
苏苏明显感到受了冒犯,狠狠瞪他一眼,嗖地窜了出去。
这下连个暖宝宝也没了。
萧暥沮丧地卷起被褥,回想几天前永安城的夜,寝居里炭火烧得旺,干净柔软的被褥,和那人身上清爽温暖的气息。
而现在,枕寒衾冷不说,连只猫都嫌弃他
谢映之一边书写,一边就听着屏风后悉悉嗦嗦的声响,某人翻来覆去,听着颇有一番长夜寒凉孤枕难眠之意。
想了想,遂搁下笔。
萧暥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琢磨着,太冷了睡不着,动一动能增加点热量,什么运动能在床上做
就在他不老实地在被褥里翻来滚去时,屋内的灯光倏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