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郊有一片湖,夏天的时候,湖里都是碧绿田田的荷叶。不时有渔舟出没其间。
孟秩带路,很快就回到了湖边的草堂。
竹篱小径依旧,暖黄的灯光从轩窗里透出,就像他初来时那样。
魏西陵让十余骑外围候命,自己带着孟秩和几名亲兵进入草堂。
一进门,孟秩就怔住了。
草堂里空无一人,只有破旧的席案。案头有几卷凌乱的简书,地板上结着层灰,落叶随意飘洒堆积,角落里还有张破旧的渔网,在雨中散发出淡淡的霉朽味。不知道多久都没人问津了。
孟秩觉得自己仿佛像话本里的穷书生进了一个山精鬼怪变的洞穴“主公,我没记错这位先生确实住在这里可,可怎么会”
魏西陵径直走到案前,马鞭拨开案头残破的书卷,凤眼中流过冷冷的光,“搜。”
四处火把闪烁,沿着湖区都被封锁搜查。
湖中,远处,一条渔船荡在黑沉沉的水中央。
呼延钺望着岸上闪动的火光,不可置信道“魏旷怎么会这么快查到这里了”
他刚捉到了一只可疑的野猫,还来不及查,魏西陵就率军把草堂给围了。
黑袍人伫立船头,眺望着岸上的火光,淡淡道“魏西陵处事严谨,他必定怀疑到了孟秩,是我疏忽了。”
他轻叹道“可惜了。”
呼延钺问“主君可惜什么”
“可惜魏将军如此俊杰,我只能隔岸遥望,不能一见。”
呼延钺不解了,“既杀不了他,见他做什么”
黑袍人纠正道“雨夜除了杀人,可做的事就多了。”
雨中,他的声音轻如落花,“比如闲谈,对弈,品茶。”
呼延钺蓦然怔了怔,还是不懂,觉得主君到了江南这两个月,说话总是云里雾里,就像这江南的天气,总是烟雨溟濛,像是隔着一层雾气,让他捉摸不透。
他放弃了思考,转而问道“主君,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黑袍人淡漫道“恐怕我们已不能再留在此处了。”
呼延钺暗喜,迫不及待道“那我们这就离开江南”
这地方淡烟疏雨轻舟,太消磨意气。他早就呆得不耐烦。
黑袍人随手拂去衣上细雨,转身进了舱,清晰的声音传来“不。”
不知是不是呼延钺的错觉,他似乎笑了下,笑意薄凉,像檐上落的霜。
“我们去葭风。”
呼延钺顿时心中剧震,葭风郡那不是玄门所在之地吗
他虽然勇猛,葭风郡也是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葭风郡是玄门的宗门所在,四周密布结界御门。他们这是深入敌境,还是自投罗网
黑袍人笃定道,“魏西陵已察觉到我们在江南的活动,江州全境必会戒备,所以我们去葭风,最危险之处,也是最安宁之处,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还有”
他的话音又变得飘渺莫测“我想去拜访一位故交。”
雨越来越大,渔船渐渐消失在了黑沉沉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