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
入夜,单于穹帐里。
金皋在羊皮地图前伫立良久,最后幽幽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鹰卫道,“昆勒,我老了,雄心不再,只想守着漠北这片家园,可是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大单于说的是那个风先生。”侍立在旁的鹰卫昆勒道。
他身高九尺,极为雄武,金皋很是器重他。
金皋点头“他蛊惑了敖登。”
昆勒道“有大单于在,绝不会允许我们的勇士变成那种半人半兽的怪物。”
金皋转过身,在昆勒的搀扶下,疲惫地在胡椅上坐下,边道“但是我老了,等我被鹰神召唤去了,敖登继承大位,很可能经不住引诱,把我们的勇士变成怪物,他自己也可能会成为那个风长离的傀儡。”
昆勒道“大单于想让我做什么”
金皋声音低沉沙哑“我要你杀了他。”
他的眼中射出罕见的果决,“现在就去做得干净些”
“是”昆勒应诺道,转身出了大帐。
金皋这才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坐在胡榻上,两名侍女端着木盆进来,在盆里倒上热水,再小心地替金皋脱去皮靴,将他的脚浸泡在热水中缓缓揉按,金皋就随着她们摆弄,他的老寒腿每晚都要泡脚。
夜已深,穹帐只朔风凄厉的呼嚎声。
月黑风高,是个杀人的好时机。
金皋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忽然觉得这样暗杀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是为王者应该做的,况且那位风先生还气质绝伦,焕然若神,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年纪大了,越发心慈手软起来了。
他正心神不宁犹豫不决之际,一道黯淡的人影映在帐门之上。
他蓦一怔“昆勒,那么快”
朔风带起了穹帐一角,露出一断寒光闪闪的刀尖,一滴血珠顺着刀尖淌下。
“父王,是我。”
“敖登”
还没等金皋反应过来,长刀掠起一道锋利的弧度,鲜血激溅。
大帐里
阿迦罗正坐在火盆前,粗糙的大手在火光下摩挲着那枚宝石戒指。这是除了单于铁鞭外,他从漠南带出来的唯一物件了。自从单于铁鞭也献给了金皋,最后和那人有点联系的就剩下这枚戒指了。
他笨拙地将戒指扣在指尖,试了试,他的手指太粗,根本套不进去。
现在才发觉那狐狸的手指是那么修长那么纤细,这戒指戴在萧暥的手指上就大小正好,赏心悦目。而他自己的大手,既粗糙又粗壮,就算勉强箍在小拇指上,也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阿迦罗苦笑,究竟是他的尺寸太大,和萧暥不得契合,连十指相扣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身心交融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握紧了那枚戒指,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灭国之恨还是刻骨之爱。他的爱和恨都如这烈火一般。
就在这时,帐帘猛地被掀起,一阵朔风扑面而来,吹得火星飞舞。
阿迦罗立即警觉地站起身,就见朝戈急匆匆进帐,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她神色紧张,急促道“赫连因,快走敖登杀了父王,要嫁祸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