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窗外,月如霜,一点寒灯淡淡地照着朱案上微微泛黄的绢帛画纸。
容绪提笔舔了舔墨,俯身细心勾画着。前番的护心甲受损,被裁去了一部分,余下的金鳞貂皮也不能浪费了,于是萧暥请他修补。他便把护心的背心再改短了些,只护住胸口,至于做成什么形状好呢翻飞的蝴蝶
就在他提笔心猿意马间,老掌柜吴坤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容绪设计构思时不喜被打扰,但是,这一批军需棉服不日就要发出,还是要请家主过目。
“家主”
容绪蓦然抬头,方才将思绪收回,搁下笔,接过样衣。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道“幽燕天寒,棉料要更厚实些。还有,针脚要用双根的棉线,结实。”
吴坤有些为难,“家主,这成本可不就上升了。”
“这不是做生意,不计成本。”容绪道。
吴坤还是有些想不通,“家主虽然是陛下任命的中散大夫,但是也没见哪个朝廷官员掏自家腰包,为朝廷办事的啊。”
“千金散去还复来,只要朝廷的仗打赢了,花些钱财又如何,”容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舍不得花钱,我岂不就成守财奴了”
说罢,他坐回案边,用细狼毫在帛纸上继续描画起来,一边道,“哦,对了,吴坤,再去库房将我的天丝大氅取来。”
什么吴掌柜一愣,天丝大氅薄如羽翼,是夏季穿着的,现今都入冬了,还要天丝大氅作甚莫非家主已经缺钱至此
他心疼地看着容绪“家主,库房还有些余银,不需要当大氅。”
容绪一懵,反应过来,苦笑了下,“非也,我是想取些天蚕丝来用。”
老掌柜瞥了一眼案上的图纸,才明白过来,不由就有些心酸。
偌大一个盛京商会,富甲天下,想要用一匹天蚕丝如今都拿不出了。
就在吴坤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库房后,管家快步进来,躬身道“家主,蒙庄主来了。”
“哦”容绪微微蹙眉,入夜来访,不知道是何要事
“快请。”
少顷,院子里就传来一道洪亮的嗓音“容老弟,许久不见啊”
容绪快步迎出门道“蒙兄,别来无恙。”
说话间,他注意到蒙仲身后站着一个仆人,双手托着一个锦盒。此人瘦削精干,一双眼睛目光犀利,鹰视狼顾。
“近日我得了几匹上好的幻彩锦,我是个粗人,留着也没用,想着老弟雅好风流,就给你送来了。”蒙仲豪爽道。
容绪接过锦盒时手下不经意一滑。要看着锦盒就要坠地,只见那仆人抬腿一勾,再膝盖一顶,锦盒就稳稳当当地回到容绪手中。
好身手,容绪心中暗暗道。
锦盒里是三匹流光溢彩的天丝缎,无论鲜丽的色泽还是轻柔的触感都是上品,价值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