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郎中号了脉,摇摇头,一脸惋惜道“都准备后事吧。”
“我的儿啊”赵瑚儿立刻扯着嗓子,嚎叫大哭。
严郎中被吓了跳,下意识看向了赵寰,脸皮抽搐了几下。
韩皎仔细盯着赵佛佑人,见她们真如死人一样,不由自主看了眼赵寰,心下好奇不已。
金人婆子被赵瑚儿哭得厌烦,骂道“闭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爹娘。你那陛下爹爹,皇后阿娘还没死呢”
韩皎皱了皱眉,板着脸说道“上面贵人有令,若是没了就赶紧送出去。浣衣院又不是没死人,有什么可哭的”
赵瑚儿只管哭,韩皎不禁看向了赵寰。她与浣衣院其他麻木的女人一样,此时面无表情,伸手拉了下赵瑚儿的袖子,哭声嘎然而止。
韩皎说不出什么心情,赵寰昨夜出去了一个半时辰,在换值前回了宫。
短短时辰之内,赵寰的安排布局,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金人的所有反应,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真正是料事如神
韩皎见赵寰她们已经动作起来,跟着严郎中起身去看了别的屋子。
赵寰去把人的衣衫全部拿了出来,递给邢秉懿,道“外面冷,而且住的地方没有炕,只一个山洞。生火堆烤火,容易冻着了。我们将她们的衣衫,能穿的全部穿上,穿不上的就裹在外面。”
邢秉懿拉了下还在抽噎的赵瑚儿,道“快来做正事,等下她们就该醒了”
严善回过神,忙上前帮忙,低声问道“她们可有危险”
赵寰道“不会,我与严郎中仔细确认过,只下了极少量的曼陀罗。佛佑人大一些,量太少,都没能昏睡过去。我们要快些,她们可别在中途醒过来,若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赵瑚儿顿时紧张起来,赶紧上前帮着她们穿衣。没多时,她们人被裹得严严实实,韩皎也来了。
刚想要抬腿进屋,金人婆子忙拉住了她,挤眉弄眼说道“你没听到严郎中说,她们的病症相似,说不定会传开。要是你过了病气”
韩皎岂能听不出金人婆子没说出口的话,她是担心自己染了病,传给了她。
暗自鄙夷着这个蠢货,韩皎到底没说什么,见人已经被收拾好,迟疑了下,说道“你看,要叫谁来把她们弄出去为好”
以前浣衣院的人没了,都一床破苇席一裹,随便抬出去了事。
可从前不比如今,没有可疑会传开的病症,金人婆子傻了眼,烦恼地道“叫咱们自己人来,就是得罪人的差使。就她们吧,反正死的是她们赵家人。再说,她们的命贱,死了也就破席子一裹罢了。送出去后,叫贱奴们来拖走,扔到乱葬岗去烧掉了事。”
以前韩皎在浣衣院收敛过数不清的死人,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说辞。她本以为早已麻木,这时听着却无比刺耳。
哪怕在汴京的皇宫做宫女,规矩虽多,见到陛下也只是曲膝福身,无需下跪,更无人直接叫她们为贱奴。
她们在金人手上,牵羊礼的绳索,套上她们脖子的那时起,就沦为了彻彻底底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