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一听这话登时就泄了些气下来,如同先时杜衡刚听说了产税时的模样一般。
辛辛苦苦自行料理的田地,一把汗水一把劳力的收回晒干,到头来要缴纳许多出去,谁心头不是当头一盆冷水淋在滚烫的心上。
秦小满坐下来算了算三成的产税,草草一盘算“竟然要缴十多石出去给县府”
得知这个数字之时秦小满直接一头栽在桌上,杜衡及时伸了只手挡在了桌面给人垫着。
秦小满在杜衡的手心里蹭来蹭去的哀嚎,还没嚎出声儿来,外头便一阵嘈杂,接着便听到了里正的声音。
“小杜,满哥儿,在家里呢。听说今年你们两口子地里的收成可好着咧”
秦小满偏头“这粮食进仓都还没捂热呢。”
杜衡拍了拍他的背“总归是要来的,躲也躲不过。”
连年的赋税徭役,有的是人想要躲避,可严苛的管理条例之下,且不说极难逃过,若是被抓住那是要抄家的重罪。
里正领着朝廷的月例,自家里没料理几亩田地,时间便都用在盯着村户的田产上了。
春耕的时候你播种几亩田地,开了哪些地,一一都是给你记录下再画押,中途不乏有上头的人前来查检,一旦发现瞒报便将牵连甚广。
平头老百姓少有敢顶风作案的,便是有那么一点心思,回回搜查检阅下也被压的不敢有了。
“里正来啦。”
杜衡赶紧倒了水。
月前村长才被县兵训斥一通,今年早早的便登记造册,也是想着日子能好过些。
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做里正的说着是领朝廷的钱,可那点子月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地里的庄稼收不齐,乡亲哭着求情,上头又是施压,处理不好便是两头不讨好的差事儿。
“茶水不忙着喝,今儿还要跑几户咧。”里正抱着册子,对秦家小两口还算客气。
一则秦家是村里的大姓人户,田地多有人脉,里正也有所仰仗;而来前几个月两口子的油菜豆子收成不错,又按时按量的配合登记缴纳,他自是喜欢这般的人家。
“你们家的粮食可已经拾腾好了”
“正在和小满核算,没想到里正便来了。”
杜衡上前去报今年的产收情况,一边说一边引着人往仓库走。
里正听着杜衡报着数量,秉公办理的提着笔记录,嘴上重复着杜衡的话“玉米三十石,稻子十九石,合计”
“你说你们家今年玉米收了三十石,稻子十九”
数字在自己嘴里过了一遍里正才回味过来,记录的笔也随之跟着顿下,他连忙从给他打下手的村干手上拉过春耕时登记下的册子。
哗哗哗翻纸的声音响过,里正啧了一声,又啧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向杜衡“你家玉米开了二十亩地,稻子十亩,收了四十九石的粮食”
秦小满原是并不多想里正过来的,前来询问情况他也只在后头跟着前去粮仓,并不想前去说话。
总觉着这话说的贵,一说便丢了三成的粮产。
不过这朝在旁头见着里正听见了他家今年的粮产跟个土鳖头一回进城见场面一般,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来。
他忽而走去前头开了粮仓,原本不大的一间屋子,里头放置的大半桶全部被装的满满当当,空旷的屋子肉眼可见的是黄灿灿的玉米粒儿和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