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离大门近,出了考场便在一角上等着秦之枫
。
陆续有考生携着物品出门来,神色颇有些倦怠,像是干了一日重活儿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
也有当是考的不错的,出门便急不可耐的说起考题和自己的破题思路来。
这些倒也都是考毕后一贯的模样。
“杜衡。”
秦之枫出贡院看见等在一头的人,连忙提抱着东西朝人跑过去。
家里的马夫过来,把两人考试的东西都接下。
两人上了马车,都有点尴尬的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汗味,八月天气热,在号房那龟壳一般的小室里憋着,身上难免起汗,又不得沐浴。
读书人爱干净,简直是煎熬。
“堂兄有乡试经验,觉之此次乡试题目如何”
“出题之人结合时世,边关战乱,考问军策。往年不曾考校,怕是今年不少考生又得栽跟头。”
杜衡应声,他做过前几场乡试的考题,确实军策一类的题目考的极少,处在太平之年又远离边关的考生,自然对军策不够深刻,下笔也干巴。
不过这也并不是难在一人身上,看考生出场反应,大抵也都惴惴。
两人也没有仔细谈题目的事情,这不过是头场考试,不可因为第一场而把信心消磨,如此后头两场考试会更难。
相携回去沐浴了一番,好好休息了一场,养回精气神以备后两场。
十一一日到贡院之时下起了一场小雨,天色不佳,入夜雨更大了些,带着夏雨的急促,噼里啪啦的咂在屋顶上。
杜衡曲着腿躺在衣服做枕头的硬木板床上,感慨这条件恶劣得还不如当年小满带他回家睡的床好。
薄薄的瓦片盖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头顶上,吵也就罢了,他都有些担心密集的雨点子砸破了瓦片摔在他脸上。
杜衡艰难的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睡。
翌日发放考纸时,纸张都微微有些湿润了,杜衡怕笔记晕开,留了两张纸做草稿,拿了一张叠好贴放在自己中衣外头一层的胸膛前,借着温热的体温想把纸给烘干些。
答题之间,他屡屡听见咳嗽声,昨日一夜的雨看来是把情绪本就有些低迷的考生给折腾病了,这无疑是让考试雪上加霜。
杜衡凝眸,天公不作美是一回事,但自身体质抗压能力也有待提高。
要不是他风评屡屡被害,出于自尊默默锻炼,这番条件下只不准也要落下个头疼脑热的毛病。
思及此,他不免望向窗外的天色,不晓得县城里是否也一样急风骤雨。
“阿爹,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小朋友趴在柜台上,偏着脑袋看着自己白中透粉的手指。
他原先是睡一晚上就会弯下一根手指,这样记录着爹爹回来还有多少天。
但是记着记着他就记不得弯了几个手指了,他用力的回想着到底已经弯了几根手指,可把肉嘟嘟的手指折腾来折腾去的,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时候他也只有求助他的小爹了,小朋友记性不好,一会儿就忘记了自己问过的问题,所以一天求助小爹不在十次以下。
他抬起脑袋,有些憧憬的看向铺子门口,希望哪次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爹爹站在那儿叫他小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