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一眼毫不掩饰没睡醒而打着哈欠坐在床边的秦小满。
秦小满接到目光,脑袋还有点昏沉,微微偏头回之一个晨好的笑容。
杜衡失笑,徐步过去,他指着自己的脖子:“立春过了,外头的人都把衣物往单薄里减了,我这出门再不能圈个围脖儿,你怎下得去嘴”
面对大清早的兴师问罪,秦小满也没生气:“那小狗占地盘就往上撒尿,我已经很遵从你们读书人的讲礼了。”
杜衡笑出了声。
早食后,下人来报,说是在厢房里的杜友燕在屋子里又打又砸,吵着要出门去。
杜衡赶着过去看了一眼。
“姑母闹着要往哪里去家里有的吃喝还不满甚么,莫不是要出去与之报信”
杜友燕看着悠悠前来的杜衡,停下了手上的功夫:“杜衡,你把小雪弄哪儿去了”
“在另一间房里呢,幸得是表妹未和姑母一间屋子,姑母这般闹腾,岂不是吵了表妹歇息。”
“你倒是关心你表妹。”
杜友燕道:“既是如此,怎的还不快快定个日子和雪儿把亲事给办了,你还想雪儿等多久”
“姑母,你到底晓不晓得甚么叫上门女婿而今我已经入了秦家宗族了,没有秦家答应,我娶甚么旁人”
“你现在已经是县太爷了,是官你想谁还敢忤你意思”
杜衡沉声道:“姑母不就在忤我意思”
“当初家里落败,姑母不管不顾,否则我怎会流落他乡,给人做上门女婿去而今我有了今天,姑母觉得我还会对你感恩戴德”
杜友燕看着杜衡直言心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梗着脖子道:“当初我也过得难,这才没法子接济你的。”
杜衡厉声呵斥:“过得再难,难道连见上一面前来给我爹送个行都不成”
言罢,他道:“我既已到了今日,也不想扯着往事不放,左右这些年也跟没有亲眷在世了一般。姑母若是识相便把此行前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我还能给你们母女俩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你也别怪我不客气。”
话也说的很清楚明白,杜友燕顿了片刻,随后道:“你是我侄儿,而今我日子过不下去,除却投奔你还能如何。你和雪儿有过婚约,你别想赖账”
杜衡见人冥顽不灵,甩袖而去,又多安排了两个人看着。
过了两日,杜衡派出去的人总算折返,带了杜友燕所嫁的夫家段家的消息回来。
昔年杜家在县城中经商之时,原身的父亲给待嫁的妹妹广寻良人。
这杜家宗族人丁单薄,但是相貌却没得说。
当年原身的母亲肯随着原身的父亲从富庶的徽州来到秋阳县,很大缘由还是杜父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英俊相貌。
杜友燕别说是年轻时的相貌,便是而今已是中年妇人却也难掩风韵。
待到及笄之时,上杜家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
不过女子美貌,未有强盛的家世,终归也难寻好的人家。
虽前来求亲的人家多,但尽数都是商户人家,要么便是高门第的前来寻妾。虽是商户出身,杜父也不舍得妹妹做妾,但商人又重利轻别离,杜父自己便是商户深知商人的难处,他想给妹妹寻一户家世清白安稳的人家。
求亲的人户里便有一户段家,家业算不得多大,农户出身在乡里有大几十亩的田地,是个地主人户,杜父倒是很是满意。
杜友燕起初也是满意的,但后来嫁了人去了乡里住,打小就在县城住惯了的她受不得村野寂寥,又嫌弃丈夫是个泥腿子,日子过得并不多顺和。
隔三差五的就带着段雪回哥哥家里住着,倒是因此段雪和原身有了不少相处的机会,青梅竹马便是这么来的。
原身的母亲见着妹妹成家总往哥哥家里跑也不是个事儿,家中诸事总要有主母操持才行,出于善意劝诫,杜友燕却多了心。
扯着段雪回了家去,埋怨起杜父给他草草寻了一门不好的亲事,就是看爹娘不在了,想把她早些扫地出门,年久而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