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内阁见杜大学士咳的好生厉害,面色发白”
燕呈启眼睛还在奏折上:“他本就肤白,你怕是看花了眼,不然朕也给你配个西洋眼镜”
“这些年杜大学士为朝廷奔走,殚精竭虑,赴边关,下寒地,从未有过推辞与一句抱怨。人总归是血肉之躯,老来身子有所亏空”太保看了一眼皇帝:“也是常情。”
燕呈启闻言抬起头看着太保。
太保心中咯噔一下,他闭了嘴,不再敢多言。
“也是,他耕读出身,听闻早年间家贫亲身耕种,一边苦读。”燕呈启叹了口气:“你去让他来吧。”
太保松了口气,领命出去。
“真的松口了”
“说要寻你面谈。”
“那生气没”
“难说。”
杜衡给了太保一手肘:“师兄这不是诚心叫我心里没有底么。”
穆惕叹了口气:“你就非要如此不可”
杜衡扶着腰,倒吸了口冷气。
穆惕张了张嘴,劝留的话到底没说出来,未经他人苦,自也没法劝,其实他都不晓得杜衡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行了。
同窗一场,他自也只有尽力全他所愿。
“好了,当无妨,去吧。”
杜衡提了口气。
“微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
杜衡站起身,安静立在堂中,燕呈启也未开口,就那么看着杜衡。
瞧的久了,杜衡浑身不适,不免干咳:“不知微臣是否体态不雅”
“朕听穆惕说你脸色苍白,仔细瞧瞧看他有没有欺君。”
杜衡干干抿了抿嘴,这是敲山震虎啊。
“太保大人细心备至,总是关切体谅同僚。”
“他体谅同僚不见得,倒是很体谅你。”
杜衡连忙跪下:“臣有罪。”
燕呈启丢开奏折,看着跪下的杜衡:“朕的岁数尚且比你大些,而今也还高坐明堂,你急什么告老还乡。”
“陛下春秋鼎盛,微臣惭愧。”
“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朕预备这两年将天下交到他手上,届时朕退居太上皇,太子总不能没有人辅佐。你再做两年,替朕看着太子,届时他提你做首辅是理所应当。”
杜衡跪着:“澹策必当为太子效犬马之劳,微臣一把老骨头又何须折腾。陛下,您是知道微臣不在乎那些权势名分的。”
“你就真当执拗如此”
“臣老了。”
燕呈启气闷站起身,瞧着堂下虔诚跪地的人,心中也满是无奈。
半晌后,燕呈启重新坐回了龙椅上:“罢了,你既是心意已决,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