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舟顺他所指一看,愣了下,目光再转回时是望向门外站着的梁舒。他神色复杂,显而易见的歉意中带着自身也出乎意料的尴尬。
温随立刻就明白,有射箭公园的事在先,这把弓想来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其中大约哪里差错,才导致现在意外被他找见。
“那把的话”席舟视线从梁舒处收回,低头伸指揉了揉太阳穴。
温随反问,“不可以”
“也没有,那把弓的磅数对你来说偏重了。”
“试试而已。”
温随不依不饶,向前倚在桌边,明明比席舟整整矮一个头还多,说出最后那几个字却生将对方给噎住。
席舟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轻叹口气,淡笑着摇了摇头,“好吧。”
梁舒没有出声制止,或许她跟席舟已通过眼神交流达成一致。温随不在乎过程如何,他在乎的只是席舟终于取下那把弓,上好弓弦,将它放在自己面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有任何犹豫,温随直接伸手握住了弓弝。
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他接受所有后果,哪怕是要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鼓噪不已的心跳和血流几乎凝滞,但眼前人仍是眼前人,分毫未变。
这把弓在手中,除却更有分量外,与昨天那把练习的木弓都无两样。
温随默默攥紧手掌,掌中脉搏与弓弝暗里较劲,四周寂静,他甚至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
一种希望破灭的深切空洞感陡然涌来,又瞬间绝地反击,转化为某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烈冲动。
他突然转身,快步走出器材间,回到刚刚的射箭教室。
“等等。”席舟唤住他,“戴上护具。”
温随顿了一下,便仿佛没听见这话,弓架旁边就是箭囊,他侧身站到起射线前,动作流畅地搭箭举弓。
箭杆却在这时被人按住了。
席舟两根手指虚压在上面,几乎没用力,但温随也不得不暂时停止。
“戴护具,”他又说了一遍,温随被迫松开勾弦的右手,下一秒,拇指里却被套进个东西。
“不想戴别的也行,”席舟语气带着轻微的妥协,认真道,“但护指必须得戴。”
温随轻吸口气,强抑下情绪不让自己爆发。
他低头看向右手,深褐色的皮护指挂在指甲盖上,未完全戴好,而也是这一眼,让温随发现,拇指关节的内侧竟有一道血印子。
这痕迹,明显是弓弦勒得。
温随记起昨天那个奇怪的“错觉”,席舟在看自己手的错觉。
原来真的不是错觉。
温随淡淡瞥了眼席舟,像这样的对视仅有过一次,昨天在外场。
彼时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稍显散乱,此时是服帖而安静地覆在额头,可神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若细看去,唇角还依稀浮着层不近人情的凉薄。
席舟没再多言,松开手,看温随沉默地将护指戴好。而后旋臂沉肩,开始发力。
弓张弦开,从一开始的笃定舒展,到之后逐渐变得沉重滞涩,不仅拉弓的那条手臂,持弓一端也传来强大的对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