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深立马接过,嚓嚓啃起来。
用井水冰过的西瓜沁凉甘甜,汁水充沛。他正埋头啃着,就听身侧霍勉说道
“这批刚成熟的西瓜汁水最甜,长绥知府那边应该都选了些送去京城,进献给陛下。”
猝然听霍勉提到李无廷。
宁如深下意识顿了瞬,抬头看去,“嗯”
霍勉瞅来,“你嗯什么各地最好的特产,自然都是要贡给御前的。你在御前侍奉那么久,难道没见过”
“”
宁如深心说何止是见过,他都大快朵颐了。
但他指尖微紧,心头蓦然动了下李无廷给他的那些,原来都是全国各地最好的东西。
好像是真的,什么都把他想到了。
宁如深捧着西瓜一下出了神。
淡红的西瓜汁沿着他指间流下。他想着李无廷,无意识地抬手抿了下,红润的唇抿去了手边的甜津。
他脸颊耳根不自觉蔓了片霞色,眸光像是被蒸出了水汽。
在一片呼喝喧闹的苍莽黄尘中,显得明艳夺目。
正想着,肩头的薄衫突然被拎起
霍勉拎着那后领往他头顶一挂,左右打量,“你脸都被晒红了,赶紧遮一下吧。”
宁如深骤然被衣服框住
他收回思绪,看向霍勉,“你觉得这样遮,合适吗”
霍勉瞅了他两眼,一乐,“嚯哈哈哈”
这会儿正是中场休息。
他不礼貌的笑声传出老远,引得场上亲兵们纷纷侧目,随后就看到了被支配的宁大人
“将军你做什么作弄宁大人”
“宁大人,冇理他”
宁如深,“”
全军将士果然亲如一家。
场中一名亲兵四下望了眼,干脆把手一招热情道,“宁大人,要不要也来踢一下”
“”宁如深顿时侧目
他上去,确定不是被踢的吗。
迟疑片刻,他还是抵不住众人的招呼,起身去到场上。宁如深看了眼周围气势汹汹的定远军,目光落向带球的那名亲兵“来吧。”
对方朝他呲牙一笑,随即飞起一脚
宁如深睁大眼,肩头微一震
然后就看那只脚临门一刹,轻轻嘭。
一颗裹满黄沙的小球轱辘轱辘滚来不近不远地停在了他的脚前。
宁如深,“”
他对上周围一片鼓励的眼神,欲言又止了好几秒,还是咽下话头,对准球门一踢噗通稳稳进球。
亲兵们激动喝彩“哇”
宁如深,“”
他心情复杂这吼得,跟他是个四肢复健的植物人似的。
一场人文关怀过度的蹴鞠踢完。
定远军们又勾肩搭背、意犹未尽地收拾去河边洗澡了。
宁如深依旧抱了衣服去澡房。
他来北疆之后戴的还是当初及冠时,李无廷送他的白玉簪。这会儿要洗澡,他就将玉簪摘了放在衣服堆里。
等洗完澡,他带着衣服回了帐篷。
床边置了张矮凳,凳面不大,专门用来搭衣物。
宁如深将衣服放在上面,刚一转头,叠起的衣料便顺着凳沿散开裹在里面的白玉簪应声滑落,啪
簪头磕在地面,一下裂成两半。
宁如深顿时惊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摔坏了吗
他赶紧蹲下去扒拉,还没心疼两秒,却看“断裂”面整整齐齐,露出簪头中心几道凹凸不平的雕纹来。
宁如深莫名一悸,拾起来。
光线倏然落下,只见熟悉的笔迹在其中刻下了两个字朝君
心口怦然撞击
宁如深思绪都空了几息。
他在急促微乱的心跳中,盯着簪中一笔一划刻下的字,一时有些眩晕缺氧
李无廷的字,为什么
是他自己刻的吗
及冠礼那日的情形又浮出脑海,宁如深握着簪子浑身发热,怔然了好半晌。
没等他缓过劲来,外面忽然叫了他一声。
陆伍“大人。”
宁如深应了声,帘子很快被掀开。
陆伍捧了只鸽子走进来,看见他的神色顿了下,“你怎么了”
他勉强按下思绪,“没,我被偷袭了。”
“”陆伍戒备地望了望周围。
“”算了。宁如深问,“什么事”
“喔。”陆伍把鸽子一送,禀道,“陛下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