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犹料峭,却将太极宫里的彩绸舞做仙子的霓裳羽衣,郦岚的及冠礼方才结束,一场大宴铺开。
看着面前武凌递过来的字条,青洛抬眼望了望方才回到白兰亭下手坐着的白霜染,见后者点头回应,心下一震。
复又左右望望,见武凌那同乡人亦是递了字条给皇后同公主,青洛心下愈发了然。
青家人是被特许佩剑入宫的,青洛只想了片刻,当即下了决定,起身朝着上座揖礼,“陛下,皇后娘娘,太原公主殿下,微臣请以剑舞助兴。”
按理以青洛的身份,随便拿出一个来,便是皇帝也不可能要求其在大庭广众之下自降身份,为众人以剑舞助宴饮之兴。
因而尽管青洛说了,皇帝也只是微蹙了眉头,打算叫青洛先坐,若是有兴致,可以在宴后找个合适的日子将这西戎歌女带回将军府去,倚琴声而舞剑。
“本宫亦是觉得这歌女弹唱得极好,云麾将军既然有此兴致,倒是叫在坐诸位能一窥我大郦将士的英姿。”皇后夜嘉芙应当同是收到了由白霜染那边递过来的字条,此时及时拦住了皇帝郦璟的话头。
白霜染之所以没给皇帝直接递过去,倒也不是因为旁的,虽然皇帝同公主二人皆是今日宴席主人,除但却部分有心思的,大多数的目光依旧放在皇帝郦璟身上。
千万双眼睛盯着,要是将字条递过去,必然是要打草惊蛇的。
所幸,帝后夫妻二人几十年的默契不是旁人比的了得,不消皇后递眼神过去,郦璟便明白夜嘉芙这番言语自然有着背后原因左右夜嘉芙也不会平白叫洛儿自降身份,给来贺众臣属助兴。
“西戎王室臣属于我大郦,如今西戎女儿亦有我大郦儿女的风气,也难怪云麾将军听了,感有临阵听鼓之铿锵。”
皇帝郦璟端起一旁的酒杯,起身朝着青洛敬了一杯,“我大郦能有将军这般豪爽女儿,实乃朕同天下黎民之幸。”
“今日朕之公主及冠,将来自要诸位文武柱石辅佐,云麾将军有心了,请”
皇帝借此又是强调了一番太原公主郦岚的身份,虽尚无储君之位,确有储君之实,更何况如今皇帝尚在,便能将自己手下臣子揽归公主,这便是表明了没给有心之人留一点利用的可能。
“谢陛下,皇后娘娘。”
青洛起身将剑搁在面前案上,以茶代酒还敬了郦璟,“陛下,微臣想请这位西戎姑娘弹一曲广陵止息。”
这琴曲虽然步步埋伏,既有战场厮杀之雄浑,以有刺客报复的谨慎,更是名曲,但在及冠礼的宴上弹,大拟是不甚合适的。
广陵止息又名聂政刺韩王曲,曲音浩然荡荡,有如星辰化形而武动山河。
可这背后的故事乃是聂政将匕首藏入古琴,伺机向韩王行刺。韩王曾杀害聂政之父,故而聂政以行刺报仇。
而如今太原公主无过,而白霜染听出了歌女琴声有异,摆明了是这歌女用了类似的手段,打算行刺。
帝后二人此时心知肚明,虽对于青洛的直白稍有所惊诧,到底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反倒是那西戎歌女的反应大些,虽不至于将手下的琴弦弹乱,白霜染却是能直接听出这歌女左手按弦时指尖微颤带来的异音。
“好,朕允了。”
“如今靡靡之风盛行,广陵止息中的磅礴倒是难寻。只是不知”
那歌女明白皇帝的询问之意,站起身来道“陛下,奴家会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