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于妙妙的字,信写得全不像给她的那么厚,拢共三四页,写的不过是些提示花姐以后要好好陪伴亲娘、与祝缨好好过活,不要怀念过往。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封信的最后一页,只有四个字,四个字占满了整页信纸
莫要回头
祝缨将信一折,攥在了手里,陈大娘子直接命人“快,把大郎请过来”
陈萌离得并不远,听到这边声音不对,不等人请就自己来了。陈大娘子如此这般一讲,陈萌道“三郎。”伸手向祝缨要信。
祝缨道“这是大姐的东西。”
“你都看完了”
“对啊”祝缨说得理直气壮。她说的时候没想什么,纯是因为她就是看过了,并且不想给陈萌。
陈萌想的是毕竟是妹妹的丈夫。想祝缨真是有些可恶的执拗,认定了不给就不会轻松松手。一时踌躇,等到想强行夺取的时候,又错过了时机沈瑛出手,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祝缨第一次进沈瑛的地盘。沈瑛这房子一连三间,中间是正式会客的地方两溜椅子,左边是卧房、右边摆着张小榻,又闲放两张椅子配高几。沈瑛进了右边的房间,往榻上一坐“都坐。”
陈萌和祝缨都在椅子上坐了,祝缨不等沈瑛发问就说了“干娘的包袱里有信,上面写的她已有死志。”
陈萌惊呼“什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难道有人刻薄她么”
沈瑛点点头“是啊。究竟怎么一回事明明给她安排得好好的,家业也回来了,嗣子也有了,连当地官衙都打点好了,怎么就死了难道我们是会逼迫人的人家吗”
祝缨道“不知道能不能请您派人去问一下”
沈瑛道“这是应该的,大郎,你现在就去办。”
“呃,是。”陈萌看看舅舅,出门去吩咐随从办事了。
沈瑛又问祝缨“三郎有何见教”
祝缨站了起来,说“您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您有什么吩咐”
沈瑛轻叹一声“我的家人都在等着孩子回家呀,路上不能耽搁。设若消息传来,那位娘子安然无恙,她却奔波累坏了,我回去也是不能向她母亲交待的,我的姐姐只剩这一个亲生骨肉了。人有亲疏远近,我自然更向着自己的亲人。万一那一位有了不测,她回京之后静居守孝不是更好”
祝缨嘴里发苦“你们以后有一辈子与她相处,就不能宽限她几天吗就当为了了却心愿。”
“我有皇命在身呀”沈瑛叹息,“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我也不妨对你讲,我要是狠起心肠让她在那儿侍奉那一位,奔波这一趟累死了,又或者将你乱棍逐走、叫她为了死去的丈夫守节一生,还能叫人夸一个好家风、养出个顺媳烈女来,是可以邀名的我是亲舅舅,不能这样做。”
祝缨自己也要上京,也没有立场,只得说“我我能见见大姐么把信还给她。”
沈瑛道“去吧。”
祝缨没有马上起身,掏出那封信,将最后一页给沈瑛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