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城出来,曹昌问道“三郎,王大人不做京兆要做宰相了吗”
“对。咱们这就去京兆府给他道喜去。”
曹昌的脸拉了下来“啊那他以后不管京城了那谁管”最后两个字他问得极轻,带着一种极大的担忧与一丝丝的期冀。
祝缨道“不知道。”
曹昌吸了口凉气“他要不管咱们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以后,可不一定就能遇到这样好的大人了京兆尹略松一松,权贵就能上天连祝缨这样的人都得小心一点,哪怕她是个官。权贵们嚣张的时候,能当街鞭打官员。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曹昌默默地跟着祝缨,默默地在府门外等候。
新的京兆尹还没任命,王云鹤也不急着搬出,还在收拾着。府中王云鹤的仆人们都是喜气洋洋,官员差役强颜欢笑。
祝缨拿着卷纸过来道贺,王云鹤道“你也凑这个热闹么以后是会常见的。”
祝缨没看到刘松年,心道,好,不用挨骂了。将纸卷展开了,道“宅邸本来是大理寺封存的,今天晚生去启封了,又重新看了看,这里有几处是晚生的浅见,觉得有点危险,您搬进去了千万再查看一下,要是匠人们没有修好,您就自己费点劲再修修。”
王云鹤道“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呐”
祝缨心说,跟我一比,你这都不算事儿。
嘴上却说“还有真的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的呢。”
王云鹤听她说得轻松不由一笑,道“以后我能见你的时候会变少些,你也不能松懈啊等我想起来看到你退步了,我是要亲自鞭策你的。”
“哎。”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小会儿,只有一小会儿,都没说话,王云鹤低声道“回家去吧。你迁居我没去,我迁居你要来暖宅。”
“哎”祝缨高兴地答应了。
却又并不直接回家。龚劼案,她从参与开始就从中刮了不少的油水,可惜是半路出家,错过了很多事情。今天薅到了龚劼的最后一把羊毛,终于圆满了。她下了马,对曹昌道“把马牵回去,我还有点事。”
曹昌道“那回去怎么对大娘子说”
“就说我心情好,到处逛逛。”
“是。”
祝缨三转两转就转没影了,路上人们议论纷纷都在关心京城自己的事儿,也没注意到她又到了花街的后街上。
此时花街华灯初上,小江的小院里“学生”们业已回家,祝缨轻叩两声院门,小黑丫头从门缝里问“谁呀咦”
她飞快地开了门,说“官人,您好久不过来了。”
祝缨闪身进去,见小江一身道袍,正站在门口,表情有点硬绷的镇定。
祝缨轻轻笑笑,说“我就不进去啦,也不知道你道藏读得怎么样了,度牒有了吗”
小江没说话,小黑丫头代答“娘子学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