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娓道“大人,我知道,他们最是无能无用的人,有能耐的人,地方上也不敢管。管了,他们自能与窦大人说话,哪用得着我就是无能,又想耍心眼儿。可是他们是我旧主人”
说到这个她就恨得牙痒痒,真是如蛆附骨,撕扯不掉。她更怨父母,为什么对亲生的女儿也能这样不管不顾。
祝缨道“你猜猜,一旦事发,你是个什么下场”
周娓道“不用猜,能再给他们家当奴婢都算是好下场了。大人,我”她又有点羞愧,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很可靠乖顺的下属。
“我不甘心。”她说。
“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光明正大的做人呢”祝缨说,“你这事儿我接了。不过你得先说说,这两家都有什么古怪。还有什么旧案在身,什么枉法之事。”
她心里已有了主意。
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是很难理清的。什么样的身份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周娓不幸,遇着了迟家这样的旧主。因为习惯了支使人,哪怕放了良,心里也依旧认为自己可以随便祸害别人的人生,也难免招人恨了。
祝缨与迟家没有什么怨仇,但是周娓是女监,动女监是祝缨不能容忍的。
周娓想了一下,低声道“我离开那府里的时候年纪还小,只是隐约听到一些事情,并无证据。只有一件事是知道的,府里的大娘子以前收了人的钱,代平官司,逼死过人命。”
“无论有没有证据,都告诉我。”
“是。”
周娓低低地说了一些迟府的事,都是普通富贵人家常有的事儿。就像许多官员一样,什么侵占田地、人贩子手里买来路不明的奴婢、买卖官司等等。等她说完了,祝缨道“知道了,你还依旧回家去。”
“我懂。”
祝缨道“行了,回去吧。”
“是。”周娓将茶放下,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门边时突然问,“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祝缨道“这可不由我呀。放心,给你了结此事。”
周娓走后,也到了午饭的时候了,午饭后,祝缨让曹昌去往窦朋家里递个帖子。
她自己也出门,先去了老王家,与老王聊了一会儿,再去左丞家,让左丞家人去将左丞找回来。左丞这几天精神好了很多,一回家就问“稀客,你这是有什么事么”
祝缨道“除了那点产业,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事儿在管”
左丞道“也不多了。我与胡丞两个分管,现在又多了小鲍。”
祝缨道“近来不太平,你得留神大理寺叫人利用钻空子。”
“怎么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祝缨道“看好了,别叫人把大理寺的案子走漏了消息,更不要让犯人与外面串连了。咱们在大理寺有今天,都是因为十几年前那件卖放囚犯的事儿,别人事发了给咱们腾地方。”
左丞严肃地道“不错”
“我一会儿还要拜见一下窦大理,这种事儿我就不跟他提了,你来提”
“行”
祝缨从左家出来,那边窦朋也约好了,时间在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