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替谢玉照清理完后,怕被人发现,姜亦棠都会很快离开。
但有了老夫人的话,哪怕姜亦棠在这里待上一日,也不会有人过问。
姜亦棠将脏水端出去,又回来,坐在床边,将袖子中偷偷藏着的蜜饯递给谢玉照。
谢玉照不解地看向她。
对上他的视线,姜亦棠有些嗫喏道
“只有这几颗。”
她的颂桉苑是很少有这些甜嘴的东西。
这还是她今日去荣纷院时,想到谢玉照喝药会苦,才偷偷藏起来的。
谢玉照盯着蜜饯许久,才伸手艰难地接过蜜饯。
被女子藏了很久,蜜饯的卖相不是很好,但谢玉照却珍惜地将蜜饯一颗颗放进口中,轻咬,泛着蜜甜的酸意就溢满口腔,将先前的苦涩全部掩盖。
认识他之前,女子在府中过得不好,这些蜜饯不会是她份例中该有的。
想起女子刚来时说的话,谢玉照猜到了蜜饯的来处。
谢玉照垂眸。
姜亦棠偷看他,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在荣纷院时,她偷藏了蜜饯后,就没敢再吃,怕被人发现蜜饯少得太多,笑她小家子气。
前世自谢玉照落败后,她在府中过得不是很好,也是许久不曾尝过蜜饯的味道了。
她过得最好的两年,就是被谢玉照护着的两年。
锦衣玉食。
只要她多看一眼的物件,第二日就会被送到她手中。
不见谢玉照的五年,姜亦棠时常在想,如果谢玉照谋反只是个梦该有多好。
谢玉照没给姜亦棠留。
因为经过他的手,他不敢让姜亦棠吃。
见他全部吃完了,姜亦棠微不可察地瘪了下唇,半晌,她呐呐地问
“甜吗”
谢玉照错愕抬眼。
半晌,他问“你没吃”
姜亦迟疑地点了下头,小声地说
“只有一盘,我怕被人笑话,没敢再吃。”
谢玉照默声。
前世,他护得女子很久,她也会给他送来糕点,但总忍不住偷偷先吃上几块。
要知道,太子府中糕点不止要好吃,卖相也要好看,糕点的摆盘也都是有讲究。
每当那时,谢玉照只能假装看不见盘子上缺少的糕点。
难忍口腹之欲,总忍不住偷吃的人,如今只有这几颗蜜饯,她倒是全给他送来了。
口腔还残余着蜜饯的清甜,倏然转而泛起些许涩味。
“再等几日。”谢玉照忽然说。
姜亦棠没坐在床上,而是床边的脚榻,她铺了个软蒲团,听见谢玉照的话,她茫然地仰起头。
她年幼,一张脸蛋仿若只有巴掌大,青丝披散垂在身后,仰起头来,将白净的脸蛋全露在了谢玉照眼中,和七年后不同,她稍有稚嫩,只看脸颊和身段,都能看出青涩来,一双星眸惯来澈然,恍若被水洗净般,在昏暗的室内,也分外灼人。
谢玉照曾听说,姜亦棠的一双眉眼和她生母格外相似。
乍听闻此时,谢玉照倒是理解为何姜尚书当初会不顾宋姨娘意愿,而占了她。
世间男子,一为财,二为权,可不论贪图什么,都少不了沾染上色欲。
哪怕是谢玉照,也不曾有放过姜亦棠的心思。
只是小姑娘一直养在深闺,好哄又好骗,几番吃食衣裳和袒护就足够令她无怨言。
谢玉照忽然觉得他这病有些久了。
姜亦棠没听懂,看了他许久,不见谢玉照和她解释,一时不知该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