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之上,阿忘起身退开,擦了擦自己的唇。
活了两辈子,她并没有改变什么。若是被人间的士大夫知道,她这样的女子是要被吊死的。
阿忘觉得自己活得很现实,怕疼,就选择不太疼的方式。不想受折磨,就选择不太受折磨的方式。这或许是一种被人唾弃的堕落,然而她并不自诩高尚。若要为哪个男人守身如玉,她上辈子被暴君沃赤瞧上那夜就该自绝身亡。
阿忘心中轻叹,感到一种尘埃落定的落寞。如果死在这一刻,安静地没有苦痛地死去,或许已经是上天的仁慈。
她平静又略带挑衅地问琅酽“怎样,满意我的服侍吗,滟奴。”
琅酽没有说话,拉过阿忘再度吻了下去。
妖大都纵欲,感受到一种快乐就不会停止,除非腻了。
暴食与杀戮的把戏琅酽玩了数百年,底下妖类的战战兢兢令他腻味,妖山再大也不过是不断的重复,千年来的变化屈指可数。
大妖也好,小妖也罢,都是无聊的集合体,长着人的样子也活不出人样,还是野兽的做派。琅酽放纵着这一切,阈值越来越高,只有更多的杀戮更多的血肉才能抚平一丁点的不快。
直到今天,奇怪的陌生的触动浮现,琅酽虽不解却依据本性选择强势占有。
他的银发落到阿忘身上,像蜘蛛的网捕住了猎物。
玩坏之前,玩腻之前,琅酽心道,他不会放过怀中的人类女子。
“够了。”阿忘推开琅酽,他似乎将妖气都收敛,很轻易就被推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阿忘问。
琅酽抬手,抚弄她头发,像对待一只亲近些的宠物,容忍她些许的不受驯化的爪牙。
“作为宠物,你很出色。”琅酽逗弄般道,“给孤带来快乐,是你唯一存活的理由。玉奴,记住了吗。”
阿忘无声笑起来“妖真是”卑劣的物种。
“王,”阿忘轻缓抬手,触到琅酽的颈项,“或许你不知道,濒死也是一种快乐。”
“我很弱小,伤不到您。”阿忘轻抚琅酽下颚,“您要试试吗”
琅酽不是傻子,更不是受虐狂,他拨开阿忘的手,淡淡道“淘气。”
“没有尝试过,”阿忘道,“怎会知道快不快乐。”
“我自幼体弱多病,徘徊于生死之间,那是一种迷人的体验,不断地坠跌,失重,逃离。您肯定没试过,”阿忘笑,“我服侍您感受一下。”
琅酽心道,他不但试过,还真真切切死了几回。这小宠物真是不乖,野性难驯,傻得可怜。
“孤帮你。”琅酽掐住阿忘脖子,覆身而上,探出尖牙。
美妙的血液流入琅酽口中,似一场迷离的幻梦。
王的宝座很宽很大,他将阿忘按倒在座上,以一种原始的捕猎姿势压住她,吸食她。
数千年前妖食人的快感冲刷着琅酽脑海。原初的天定的强烈到让琅酽难以克制。
阿忘倒在妖王宝座上,平静地迎接死亡。
她浅笑着,还有心情抚摸琅酽的头,似慈悲为怀舍身喂鹰的佛。
濒死之中,她瞧见的不是黑暗,只有白茫一片。
万径人踪灭。唯有虚无永存。
妖王停了下来,艰难地扭过头。克制真是不符合他的妖性,但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
“濒死的快乐,”琅酽问,“喜欢吗。”
阿忘躺在座上,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琅酽靠近她唇瓣“回答孤。”
阿忘唇角微弯,发出轻微的气音“不够。”
她邀请他再来,继续,不必停。
琅酽眉头微蹙,舔吻了下阿忘的唇“乖。”
“这是惩罚,不是恩赏。若有下次,”琅酽拨动她衣衫,“把你脱光了做孤的暖床奴。”
他及踝的银发落到他身上,也落到阿忘身上,像一场来得过早的雪铺天盖地做了两人的被褥。
“我会着凉的。”阿忘失神地想着。
“听话就不会。”琅酽抚向阿忘面颊,又柔又软,温暖似异样的梦,欲色的温床。
“冷,”泪水溢出阿忘眼眶,从眼尾滑落,润湿双耳,“好冷啊。”
死亡逝去,生的痛苦重新席卷,失去的血液流失的温度,只有这头天生如霜雪的妖才会觉得阿忘此时仍旧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