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晁正和的声音闷闷的“我一归家,就立刻被关了紧闭,这个消息也一直未带出来。”
“一月前的什么时候哪天”
“是四月二十二那日。”晁正和犹豫片刻,才道“她是和国公府罗公子一起赴宴。但依我之见,罗公子对她并不好,却和另一个女子谈笑风生。想来阿妩在国公府受了不少委屈。”
陈朝安的手僵住了。
“受了不少委屈”
墨点滴在了纸上,老人却再顾不得。
他忽然想起那天阿妩欲言又止的神情,和说出“我在国公府过得很好”之时反复游弋的眼神。
他第一眼就看出晁正和的谎言,为何看不出外孙女的言不由衷呢
“我,我这就去找她”
晁正和阻拦道“等等师祖今日还有一件事,也得您看看。”
他掏出了袖袋中的青梅记。
“近日,这话本子在京中极为风行,讲的是唐师叔和婶婶当年的旧事。当我发现的时候,家中识字的仆婢已经人手一本了。”
陈朝安听见那两个称呼,极为明显地一怔,右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本青梅记接了过来。
他翻开第一页,缓缓念出上首的定场诗
“倚马且尽今朝乐,为谁簪得长安花。”
“啪。”陈朝安将书猛然阖上“你可知这话本是谁写的”
晁正和摇头“这话本的作者隐姓埋名,坊间热议了许久也没把人找出来,倒是掀出几个顶着作者之名行骗的。”
“只不过大家都说,作者定是师叔婶婶极亲近之人,才会知晓他们生活中的许多琐碎之事。”
“可不是么”陈朝安苦笑道“他们的女儿,可不就是极亲近之人”
晁正和惊骇得近乎失声“您是说阿妩”
怎么可能
阿妩怎会写出文辞这般精美纯熟的话本来
陈朝安翻开扉页,指着那句诗道“这句诗是她爹写的,除了我们几个亲人之外,再无没人知晓。现下那些诗稿都压在阿妩处,不是她是谁”
“也可能是她把诗稿给了旁人”晁正和越说声音越小。
陈朝安并未继续争辩,而是极轻地叹息。
阿妩为何写关于她双亲的话本,还令之风靡了坊间一生清正,从不耽搁于闺词艳曲的陈太师想不明白。
为今之计,只有当面问她清楚。
“正和,你陪我去一趟国公府,现在就去”
英国公府正院,上演着三人其乐融融的一幕。
“姑父,这是阳羡特产的雪芽香,请您尝尝。”郑月秋素手捧着一枚青花茶盏,盈盈递向了国公府。
国公爷罗鸿轻咂了一口“嗯果然鲜醇甘美,沁人肺腑,不愧是贡品茶。可惜我口福有限,只能偶尔尝之。”
郑月秋闻弦歌而知雅意“您若是喜欢,月秋那里还有一些,到时候都给您送来。”
罗鸿笑眯眯谢过了。
一向有些拐性的外侄女为何反常地殷勤,他可是心知肚明
。不就是想嫁给元绍,在夫人那儿碰了钉子,就从他下手么
郑夫人却面色不悦“月秋,你这是有了姑父,就忘了姑母”
“我哪儿敢啊”郑月秋讪讪笑着,却张口不提分润贡茶之事。
“哎,我们夫妻一体,给夫人给我不都是一样的何苦和子侄置气”罗鸿连忙圆场,将此事揭了过去。
但他也没有说更多。
他对郑月秋态度如何,端看她能为了嫁给元绍拿出什么来。区区一盒雪芽茶,远不能让他松口。
“老爷,夫人”忽地,一个婢女匆匆跑了过来。
屋中各怀心思的三人,目光顿时聚焦在她身上。
“出了什么事让你跑得这么急国公府走火了”郑夫人皱起眉头。
“是老爷”那婢女顺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道“有个老人在公府大门前,自称是老爷的岳父,嚷着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