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瑛想了想,想起几个答案“他们穷外祖说乡里的人都很懒,又胆小,县令家的公子说他们愚昧到令人心惊,所以天生该受穷。”
吕晓璇抬起头,擦了擦眼睛,问儿子“瑛瑛也这么想的”
吕瑛眨巴清澈的大眼睛,回道“我不知道,因为娘爱哄我,外祖也爱哄我,县令他们一家都想哄我们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娘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吕瑛这句话,让吕晓璇脑子彻底清醒了。
她缓缓蹲下“百姓绝不是因为蠢和懒,才会那么穷那么苦的,唯有这点,娘可以和你保证。”
吕瑛歪头“那是因为什么呢”
吕晓璇回道“原因很复杂,不如我们一起去找等过十年、二十年,我们对对答案,看看谁找到了原因,至于现在,娘带你去放风筝,先暂且把方才看到的都忘了吧。”
但这对母子知道,风筝放不走他们的记忆,他们都没忘掉那个菜人铺子。
燕红琴藏在暗处,望着那扮作男装的女子,掌心运力,却听得那女子低语。
“这片人间,地狱未免太多了些,我要努力到何时,才能让它们全部消失。”
她该如何为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心创造没有地狱的人间呢这大约是所有理想主义者的永恒难题。
名叫芝麻的男人是这次接秋瑜的管事,他举着一把刀,跟在吕晓璇侧后方,警惕道“吕大人,此处当是赫赫有名的黑鹤寨,他们是南方十七家绿林匪寨里的老幺,盘踞三甲山,官府常年剿不下。”
“此地环境复杂,要攻打不是易事,何况军队一来,他们便可以跑。”吕晓璇想了想,“何况没匪徒在这,鹤山派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百姓也不会给他们交供奉了吧”
这话诛心,芝麻只当自己没听见,老百姓不容易,交官府是一层税,交当地的门派又是一层税,可没了那些门派护着,地痞流氓、土匪强盗打过来,老百姓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至于那些门派里有没有养寇自重的,不好说,反正芝麻一个小小仆役不敢听,也只有神弓吕这样不怕死、本人武功高强的朝廷大官才敢说。
又探查了一阵,他们听见匪寨后方的库房发出一阵动静,像是有谁砸碎了瓷器。
吕晓璇立刻朝那边冲去,她在近战时不用弓,而是使一把铡刀,悍勇无匹。
有一名哆哆嗦嗦的山匪举着火把,站在一茅屋前,已泼了油要点火,吕晓璇将他踹到一边,将火把扔到肮脏的水盆里,撞开屋门。
里面是十来个惊慌失措的女孩,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只有几岁,她们衣衫褴褛,大多很瘦,外貌却都是清秀美丽的,甚至有两名胡姬。
匪寨兼职拐卖人口也是常态,吕晓璇这辈子见得多了。
而在女孩们眼中,这名高大青年破门而入,背光站立,看不清面孔,只见刀刃滴血,浑身嚣狂凌厉之气,震慑得她们说不出话来。
可当他走近,俊美逼人的面上严正端肃,目含悲悯。
“吾乃刑部员外郎吕玄,正五品朝廷命官。”
吕晓璇伸手,尽力把语调放缓“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屋中年纪最大、红发碧眼的胡姬怔怔望着她,她爬起,高挑的身段几乎顶破屋顶,海藻般浓密的卷发散在背后,单薄身躯裹着麻布,衬着雪白的的肌肤,娇楚动人,如神鬼志异中的赤狐化作人形。
吕晓璇哇塞堪比妮可基德曼的红发美女
要不是丽贵妃已经把她的审美拔高到一定境界,今儿看到这美女,吕晓璇非得呆住不可。
胡姬打量着吕玄,福身一礼“红姬见过吕大人。”
正准备用英语、法语试着打招呼的吕晓璇美女其实只是眉目深邃,其余五官更像汉人,汉语又这么流利,莫非是混血
红姬一个趔趄,柔柔一倒,吕晓璇忙扶住。
在之后赶来的芝麻、绿豆等秋家仆役眼里,这可真是养眼至极的一幕。
绿豆爱看戏,不由念出一句唱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男才女貌,才子佳人。”被芝麻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