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激动地拉了一把缰绳,在马咴叫声和滚滚灰尘之中飞速出城。
他实在太激动,反而忽视了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例如十几年都没找到的东西,还是在他们一出事就大肆找过的地方,怎么会让兰濯池随便挖一挖就能找到。
大年三十丑时一刻,宋吟手脚酸软地逃回到另一间房,想咬死兰濯池的心都有。
他的呼吸还有点闷,声音像在哽咽,把门窗都关严之后点起一盏油灯,急匆匆地用绢帕擦掉脏东西。反复擦了三遍,又拿出新的擦了一遍,这才全部扔掉上了床。
兰濯池那个混账
宋吟有些不高兴,还有些无法发泄的气愤,但他还不能发作。毕竟是他让兰濯池别出门,是他先答应了兰濯池,所以兰濯池无论在什么时候要回来他都没办法。
可他都说了不愿意了
兰濯池那样说,分明在胁迫他。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宋吟心中还有些散不去的羞耻,他闭眼缓了缓情绪,没过多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压制过的欢快交谈声。
是兰濯池那些外出吃食的小徒弟回来了,看来是吃得很愉快,饭菜也合胃口,几人一路上叽叽喳喳,但顾及到其他人都睡了,声音很小。
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令人厌恶,刚才出门时兰濯池还能回前堂搬东西清扫,而宋吟被一阵搓扁揉圆,现在只有倒在枕头上瘫着的份。他听到那些小徒弟的欢声笑语,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只能闭着眼喘气。
桌上的那盏油灯还没熄灭,小徒弟经过之时怕是瞧见了光亮,十分有默契地在一瞬间停止了声音。
宋吟只睁了一下眼就又重新闭上,他爱干净,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不洗漱就睡觉。但目前他实在没有力气,想歇一会再去打水。
今天还不到过年的时候,也不到真正需要通宵达旦庆祝的时候,那些小徒弟见夜已深,兴奋劲慢慢下去,抓紧时间各回各处休息了。虽然这段时间客人少,但义庄不养闲人,明天还是要早起。
外面逐渐安静。
宋吟又瘫了一会,用手肘撑住床沿慢慢坐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宋吟刚穿上鞋,忽然看到窗户上多了一个诡异的影子,轮廓很模糊,分不清是鬼还是人。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那道影子下一刻又马上消失,窗户上什么也没有。
宋吟两边漂亮的眉毛皱起,他抿紧唇,只听耳边有一道细微响声,窗户上又晃过那道影子。
宋吟呼吸顿时窒了窒,深更半夜是最适合闹鬼的时候,更遑论这个世界本身就似乎存在鬼
宋吟对这种生物有天然的恐惧,他一刹那间只感觉后背出了层层冷汗,右手不自觉抓上了一个花盆。
头晕目眩之间额头滑下一滴水,滑过眼角,衬得那双眼中闪过的冷然愈发明显。宋吟抓着花盆慢慢朝窗边走去,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按上了窗户,往外推的同时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器。
不过下一刻宋吟的手就被牢牢捉住。
宋吟微微一愣,只见外面的房檐倒挂着一个人,而对方正挑着唇似笑非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