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那是她的表哥,一路上护着她,照顾她,甚至于在心底偷偷喜欢着她的表哥。
南宫导本来不用死。
若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告诉了她董谣救过他,她又怎会在那一炷香燃尽的最后时刻,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他惹出的过错,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他却无法妥善收场。
吹响鸟哨,应该去死的人是他才对。
张淮之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紧绷,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加快速度越过她身边。他要向老者说明该死的人是他不是南宫导,假如不能换回南宫导,那他就跟他们硬拼。
不管是自爆也好,还是被杀死,都比他束手待毙,眼睁睁看着南宫导被蒸熟来得强。
还未走出几步,张淮之的手臂忽然被身后的人攥住,他脚下一顿,转头看过去,却迎着月光看到黎谆谆那张哭花的脸。
她刚刚摔过,身上沾着泥,原本白皙温软的面容看起来脏兮兮,鬓发凌乱散落在耳畔,双眸里噙着泪,仿佛星光般流淌在眼底。
“不要去”黎谆谆眼眸通红,神色倔强又脆弱,“我只剩下你了。”
她啜泣着,埋头抿住了唇“晓晓还在等着你。”
张淮之没想到黎谆谆竟然看透了他的想法,他唇张了张“我”
“你要好好活着。”
黎谆谆嗓音沙哑,向前撞进他怀里,晚风吹过少年失措苍白的脸庞,他僵在身侧的手臂,缓慢地抬起,轻轻落在她肩上“对不起。”
张淮之很少向人道歉,他阿爹说伤害一旦造成,再去说对不起,不管说多少遍都无法抹平痕迹,让一切恢复如初。
与其用嘴说对不起,倒不如努力去改变,尝试着挽回自己闯下的祸患。
可今日张淮之却说出了人生中最多的“对不起”,他才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相拥在漆黑中,久久,久久。
当哨声消失,黎谆谆和张淮之走回海岸边时,她发现老者将蒸屉撤了,随之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一个巨大黑色的铁板。
铁板下升起烈烈炙火,而方才被抓住的十人,陆陆续续被推上了铁板。
他们双手被绳索束缚,赤着双足,大多人都是慌张无措,浑身紧绷着的模样,只有南宫导神色悠悠,眉眼中竟还有一丝闲散的开怀。
他在看黎谆谆,黎谆谆用眼睛挖了他一眼。早知道便不应该给他安乐丹,看他还敢不敢编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这样的谎言,又是表白又是亲吻,在张淮之面前胡乱戏耍她一通。
老者不知何时走到铁板旁,笑吟吟道“这两场的鬼都表现非常优异,那么现在就看看被抓住的人表现如何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那铁板上的十人“听说过民间游戏斗鸡吗”
斗鸡也叫撞拐子,一条腿独立站着,另一条腿则盘成角状,用膝盖去撞别人。
老者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哨声响,将其他人都撞下去,最后留在铁板上的胜者可以活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输了的人,则要在脖子上坠着石头沉海。”
一听这话,张淮之死气沉沉的神色里重新注入一丝生机,他紧绷着的手臂轻颤,望着黎谆谆“谆谆,南宫大哥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