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一溜烟跑进了邢国公府,经门房通禀,到了苏湛跟前,气喘吁吁,大惊失色“国公,我家老爷刚出您府上的门,就被黑衣卫的人给抓走了”
苏湛着实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起身“人呢”
小厮喘着气说“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苏湛略一思量,便径直往黑衣卫官署去了,等到了门外,报上邢国公、领左骁卫将军苏湛的名姓之后,不多时,便有人出门来迎。
一眼瞧见打头之人,眼底不露出几分惊艳之色。
他今次回京,所见到的美男子实在不少,当今天子龙章凤姿,鸿鶱凤立,陆崇刚劲潇洒,英姿勃发,然而若单论仪容之俊美风雅,则无有过于来人者。
曹阳身量中等,不高不矮,纤纤玉树,皎洁的面孔上镶了一双丹凤眼。
当他含笑看着面前人的时候,眸子里仿佛溢满了温和与真诚,然而待到眼睫垂下,斜目而视之时,却觉邪气横生,妖异之态毕露。
此时见了苏湛,他脸上便洋溢着温和可亲的笑容,热情的好像是数十年不曾见面的亲近友人“哎呀呀,邢国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贵步履贱地,实在是令此地蓬荜生辉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湛和气的与他寒暄几句,才出言道“适才同窗往府上拜会,辞别离去不久,便有仆从前去报信,说他刚离开邢国公府,就被人抓走了。”
曹阳感同身受的皱起眉,气愤不已“居然有这种事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啊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又劝慰于他“我同京兆尹倒是有些交情,即刻修书一封,请他多废些心力于此事”
苏湛心知他是在装糊涂,不免将话说的更清楚明白些“据那小厮所说,他是被黑衣卫带走的。”
“是吗。”曹阳有些诧异似的,转头吩咐身边下属“去查一查记档,看有没有这回事。”
又转过头来,看向苏湛“邢国公的面子不能不给,若真是我手底下的人抓了您的同窗,我马上便让那几个不长眼的把人放了”
苏湛眉头一皱,一句“我此来并非有意叫曹校尉徇私”刚刚说完,就听曹阳慢悠悠的接了下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苏湛为之一滞,就见面前曹阳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邢国公可身兼黑衣卫统领之职吗”
苏湛摇头道“不曾。”
曹阳又问“黑衣卫可有权力监察百官,纠其罪责”
苏湛道“有的。”
曹阳长长的“噢”了一声,然后问他“既然如此,邢国公今日是以什么立场登门的呢”
苏湛嘴唇动了动,正待言语,却有个黑衣卫小旗过来,他身后有几个黑衣卫,押解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刚同他辞别的故旧同窗。
那人见了苏湛,当真如同久旱逢甘霖,惊喜不已“安国兄,救我啊”
他愤恨的挣扎了着,肩膀反倒被人扣得更紧“这群无耻小人,勒索不成,便蓄意构陷于我”
他激动控诉的时候,曹阳便笑眯眯的听着,却没看他,眼睫微垂,只斜眼觑着苏湛。
苏湛见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心下便先松口气,继而注意到曹阳看似和煦、实则讥诮的神色,倒也不气不恼。
他向曹阳拱手致歉,温声道“我此来并非是为干涉黑衣卫执法,也并无强逼曹校尉枉法徇私之意,只是我与他毕竟曾有过同窗之谊,不能眼见他陷入牢狱之灾却置之不理。他身为朝廷命官,大庭广众之下被擒拿入狱,总该有个缘由,不是吗”
曹阳见他不曾作色,被自己轻轻一言顶了回去,也仍旧和风细雨,脸上的笑意便显得稍稍真实了一些。
只是他仍旧没有言语,只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递到苏湛面前。
苏湛客气的道了声谢,展开一看,却是封弹劾自己身为勋贵武将,干涉黑衣卫内务的奏疏
饶是他这样的好涵养,此时也不禁显露愠色,曹阳就在这时候不慌不忙的“哎呀”一声,看似不好意思的说“真是对不住,不小心拿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