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诏书册封赤斤蒙古卫哈达的长女为寿康郡主的消息,立刻压过太子与美貌小奴的传闻,成为京都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郑重的宣读诏书,告祭先祖之后,岑威令人将诏书装裱,悬挂在花厅正中央。
无论谁来道贺,都能亲眼看见诏书和传国玉玺的印记。
京都岑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冷清数日的东宫也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不仅最近神出鬼没的梁安和胡柳生同时出现,目光微妙的打量唐臻和他身侧端茶侍奉的美貌小奴。抱病多日的陈玉也又一次向唐臻展现中医的奇迹,脸色红润,双目聚神,完全看不出他前日是如何以缠绵病榻,难以起身作为告假的理由。
“臣竟然从未设想过,殿下会如此偏心。”最沉不住气的人依旧是胡柳生,他神色愤愤,委屈的像是生吞了个苦瓜。
唐臻懒洋洋的抬起眼皮,明知故问,“胡卿何出此言”
早在答应岑威,亲自写下东宫诏书,给苏迪雅郡主的封号,他就考虑过这么做可能会导致的诸多后果。
如果不是利大于弊,哪怕当时想要试探岑威的想法再怎么迫切,唐臻都不会冒着风险应下这个要求。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福宁宫中的昌泰帝和仙妃。
胡柳生见唐臻肯理会他,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质问道,“臣等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却连句口头的赞赏都吝啬。少将军才来不到整月,殿下就愿意为他动用诏书和传国玉玺。就算我和施兄平日里粗心大意,偶尔有照顾殿下不周的地方,难道陈兄和梁兄也比不上少将军”
梁安握紧拳头,目光不善的看向胡柳生。
看来上次揍得太轻,居然敢拿他做筏子。
陈玉也看向胡柳生,眼底的冷漠几乎化为实质。
唐臻饶有兴致的看着三名伴读的互动,慢吞吞的道,“封赤斤蒙古卫的嫡长女为郡主是旧例,寿康郡主的姑祖母也是郡主。这与岑卿有什么关系”
胡柳生还是不甘心,“没有少将军,还会不会有这封诏书”
“当然不会。”唐臻笑了笑,因为看不上胡柳生不肯做事却想着占便宜的模样,他故意道,“胡卿说的对,你们跟在孤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孤不能只想着岑卿为孤排忧解难的功劳,忘了你们随侍左右的苦劳。”
胡柳生抿直嘴角,眼底却泄露笑意。
虽然他不是伴读中第一个得到实际好处的人,但至少比什么都得不到强。
“这样。”唐臻沉思片刻,忽然想到绝好的主意,抚掌笑道,“你们家中可有如同寿康郡主这样的亲戚或旧识孤今日正好得闲,有空暇写诏书。”
陈玉和梁安听了这话,尚且要思虑片刻,胡柳生却直接变了脸色。他要是有如同寿康郡主这样,能名正言顺的讨要恩旨的亲戚,刚才就不会故意挤兑太子,说岑威有功劳,自己也有苦劳的话,暗示太子分些肉汤给他。
“殿下”
没等胡柳生再胡搅蛮缠,唐臻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数转为冷漠,“胡柳生,你只是孤的伴读,不是孤的老师。”
若是从前,即使听见这样的警告,胡柳生也不会放在心上。
反正他早就说惯了颠倒是非的话,无论如何都能显得自己占理。况且他又不是孤军奋战,身边还有陈玉和梁安。苦劳是所有伴读的苦劳,陈玉和梁安也有份,凭什么不站在他这边
然而对上太子冷漠的目光,胡柳生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似的再也张不开嘴。
藏在心底,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念头,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太子早就不再是从前那个脾气温和,任人捏扁搓圆也不会生气的太子。
如果他继续不管不顾的惹怒太子上次太子因为私库账册发脾气的时候,曾要将除了岑威之外的伴读,全都撵出东宫。
这是胡柳生无法接受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