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鸣算是岑威送给他的人,这对异族兄妹却是刘啊,已经不记得是哪位朝臣送给他的仆人。
唐臻不再理会故作勇敢的哥哥和楚楚可怜的妹妹,语气温和的询问最后一个人,“秋鸣,你说,是怎么回事。”
进门通报的宫人没找到说话的机会,焦躁的原地踱步。
燕翎却没有等待的意思,他推门看了眼,发现送出宫的消息提到的人都在这里,神色如常的迈步入内,停在岑威身侧。
黎秋鸣的指甲几乎尽数嵌进手心,勉强维持冷静,咬牙切齿的道,“一年前,他们因为与我争夺留在贵人府中的名额,买通管事给我下毒。我身边最后的忠仆因此”
想到从越黎朝逃到圣朝经历的种种难堪和苦楚,黎秋鸣发出痛苦的呜咽,抓着腰间佩剑的手掌更加用力。
岑威见状,好心提醒燕翎,“世子退后半步。”
这个位置,如果黎秋鸣突然发疯,想要对上首的唐臻动手,肯定会先撞在燕翎身上。
燕翎冷笑,不退反进,专注的欣赏腰间的折扇,对岑威的话充耳不闻。
黎秋鸣最风光得意的时候,有人费尽心思的找到除了身份,处处比黎秋鸣有吸引力,还与黎秋鸣有旧仇的孪生兄妹送入东宫,当然是有备而来。
听见黎秋鸣的控诉,孪生兄妹虽然难掩眉宇间的意外,但也不至于因此无言以对。
妹妹猛地推开哥哥,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与黎秋鸣对峙。
称当初被选中的人本就是她和哥哥,黎秋鸣只是备选而已,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找黎秋鸣的麻烦。况且下毒的事发生不久,黎秋鸣就被管事以犯下大错的名义低价卖给游商,孰对孰错,显而易见。
只差指着黎秋鸣的鼻子说,黎秋鸣的忠仆被毒杀是黎秋鸣自导自演的戏码。
哥哥的情绪虽然没有妹妹激动,但也露出被冤枉已久的不忿,郑重的求太子为他们做主。
仿佛时间倒转,黎秋鸣又露出当初被燕翎为难时的模样。
隔着眼中的水雾直勾勾的盯着唐臻,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像忠诚的大狗全心全意的相信主人。
他无从辩解,甚至不敢辩解,怕多说半个字都会牵动情绪,再也忍不住积压在心口的愤怒和暴躁,立刻拔刀,血溅三尺。
只能指望拯救他走出牢笼,迎来光明的神明再一次的青睐。
唐臻居高临下的打量,连等待太子做主的反应也基本相同的黎秋鸣和孪生兄妹,烦躁已久的心忽然平静。
几个月前,朝臣想要为难即将抵达京都的龙虎少将军,勉为其难的上折请求早就得到昌泰帝的允许,可以亲政的太子莅临朝堂。
直到岑威翌日就要进京拜见,朝臣才临时拼凑出挑动太子情绪的计划,忽悠太子当众为难岑威。
种种仓促又可笑的表现,将他们的傲慢表现的淋漓尽致。
如今才至六月,朝臣至少学会未雨绸缪,知道想要利用东宫达到目的,要提前做出布置,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孪生兄妹的出现,导致黎秋鸣的表现变得有多狼狈,越能代表朝臣的用心程度。
燕翎见到太子陷入思考,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左右太子的决定,证明自己在东宫的超凡地位。
好在他及时想到,不久前在太子和骠骑大将军身上总结出的经验,明白按照心中的想法去做,不仅难以达到目的,还会弄巧成拙,加深与太子之间隔阂,终究还是艰难的忍住了想要开口的念头,静静等待太子的决定。
仅仅是同样出身越黎朝,能用圣朝语言与人交流的孪生兄妹,竟然能将黎秋鸣逼得方寸大乱果然不足为惧。
燕翎的目光,轻蔑的落在黎秋鸣盈满痛苦的脸上,短暂的为自己曾经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反省。
岑威悄悄挪动脚步,远离燕翎。
身经百战的将军,基本不会出现直觉出错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在燕翎身上嗅到愚蠢的气息。
唐臻光明正大的走神,思绪逐渐从朝堂的吉祥物,移动到地方掌握实权的封疆大吏身上。
京都的朝臣已经意识到太子的价值与以往不同,愿意耗费心思,在东宫做长线投资。
这些远离京都却时时刻刻掌握京都所有动向的权臣,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