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守忠说到动情之处,以手掩面,遮挡狼狈,“可惜程锋是个苦命的孩子,心心念念的事,总是没有结果。”
唐臻动了动嘴唇。
当年昌泰帝被刺杀,昏迷数日。老侯爷当成被斩首,与安定侯府有关的人皆被下狱。等昌泰帝醒过来,老侯爷恐怕已经按照谋逆的罪名被挫骨扬灰,哪怕有人为老侯爷收尸,也轮不到被关在狱中的程锋。
唐臻默默转身,望向天边升起的明月,手掌虚浮的贴上胸口。
早在上辈子,他就知道这里坏掉了。
变成太子之后,提醒他这里有问题的人,忽然变得多了起来。
理智告诉他,程守忠看上去很伤心,他不该继续追问。
然而隔着胸腔触摸冰冷的心,他却觉得茫然的厉害。
程守忠为什么如此伤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色已经彻底昏暗,原本只有个虚影的月亮逐渐明亮,孤独的悬在空中。
看似在发呆的唐臻,立刻察觉到程守忠的情绪已经完全宣泄,正在缓慢的平息。
他转头看向对方的侧脸,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
“陈玉是不是与程锋有关系”
结合程守忠之前的话,唐臻又有新的合理猜测。
“或者陈玉与程锋留在广西的家人有关系”
程守忠显得苦相的脸上,扬起欣慰的笑意,不答反问,“您知道陈玉的父亲叫什么吗”
唐臻默默思考了会,不确定的道,“陈雪”
虽然陈玉的父亲也算是封疆大吏,但他与喜欢写请安折子,用文字与唐臻交流的沈思水不同,低调程度与四川少数民族的僰人酋首几乎没有区别,名字从不会主动出现在唐臻的视线范围内。
唐臻不会因此忽略对方,但不能确定,他念对方的名字时读音会不会有偏差。
程守忠的目光变得悠长,低声道,“广西巡抚的脸上遍布烧伤,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嗓子也被烧毁,虽然不影响说话,但是声音非常怪异,最好的口技艺人也无法模仿。”
“他就是程锋”
如果只是程锋的家人,没必要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唐臻满脸诧异,心脏仿佛在某个瞬间慢了半拍,感受到复杂得令人眼角酸涩,难以分辨的情绪。
然而等他静下心,想要仔细品味却没找到任何能令他动容的念头。
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唐臻不甘心,为了证明短暂的感受到心脏的存在,不是他的错觉。回东宫的路上,他始终默念程守忠最后教给他的词语,试图唤起令他感到不适的情绪。
沉冤昭雪
“殿下,你在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入唐臻耳畔,他猛地抬起头,穿着墨蓝色长袍的陈玉正举着被夜风吹得明明灭灭的灯盏,目光幽幽的凝视他。
唐臻终于能够确定。
他的心确实会有异样的感觉。
既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动容,是因为受到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