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完全被深沉填满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整齐罗列的奏折。
可惜他马上就要从泥泞中脱身,拥抱自由,否则很愿意会一会胆敢操纵疯子,不怕被反噬的狂徒。
敢于利用疯子,甚至源源不断的制造疯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正常人
仅仅是通过这些记录失败的审问过程和结果的折子,唐臻就能肯定,红莲贼子中几乎没有正常人。
他上辈子就知道,完全脱离理智的疯狂与劣质的基因没有区别,迟早都会被淘汰,这是自然定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然而红莲贼子的发展,毫无疑问的早就开始违背自然定律。
红莲第一次出现,是南宁侯薛寄覆灭的第三年,在贵州多地造成混乱,然后逐渐平息。
红莲第二次大规模出现,是嘉国公吴轩和醉酒砍成宗的第二年,贵州五年之内,两次元气大伤,险些没压住这次的动乱。
红莲在贵州的两次兴盛,仅仅相隔四年,破坏力却截然不同。
唐臻从能找到的所有文字记载和来源于身边伴读的消息,整理出清晰的逻辑链条。
贵州第二次出现的红莲,无限接近这次冲出贵州,造成各行省自下而上、人心惶惶的红莲。
真正的疯子,满脑子都是疯狂。
自己都没有未来,怎么可能在意红莲有没有未来
如今是昌泰二十四年,距离贵州的红莲第二次大规模出现已经二十七年。以红莲只有青壮,没有老弱妇孺的情况,红莲的活跃人口至少完整的更换一批。
如果红莲内部有还没公之于众的极端情况,完整的更换三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即使单从人数看,红莲在贵州权贵的打压之下,坚持三十年。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如今甚至多到能同时给周边的数个行省,造成莫大的心里压力。
究竟是什么支撑源源不断的正常人成为疯子的养料,最后也变成疯子
难道疯子也有种群效应
唐臻不信,他从未听说有哪个在精神病院工作的普通人,因为与精神病相处的时间太长,也变成疯子。
贵州肯定有依旧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唐臻闭上眼睛,通过刻意延长的呼吸,缓解亢奋的情绪,低声道,“我是个正常人,要去过自由的生活。”
不知道过去多久,唐臻在亢奋过后,昏昏欲睡的疲惫中沉浮。门外忽然响起嘈杂的争执,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唐臻冷着脸睁开眼睛,拎起空荡的茶壶,大步走向门口。
外面的人最好是有不能耽搁的要紧事才如此吵闹,否则
热烈的阳光终于摆脱房门的阻隔,尽数倾泻在唐臻身上,令他不得不暂时眯起眼睛,免得当众流泪。
好不容易能看清院子中的人都有谁,唐臻却觉得,情况混乱的远超他的想象。他默默放下茶壶,闭眼又睁开。
很好,不是梦。
多日不见的李晓朝看起来非常憔悴,额间的乱发飘荡在他耳畔,衬托着他眼角的细纹远比平日明显。虽然穿着轻甲,但不难看到他的衣袖和腰臀间密集的褶皱。
引人沉醉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看向唐臻,盛满复杂得只能依稀分辨出善意的情绪。
唐臻脸色难看的忍着心间翻涌的心疼和愧疚,强行转移视线,看向如同怒发冲冠的公鸡似的挡在李晓朝面前,正背对着他的平安。
放下手中权力的平安依旧神出鬼没,不再管唐臻身边的事,也不会经常出现在唐臻面前。
唐臻记得昨日,平安曾带着元宝陪他在园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