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唐臻忽然发出声轻笑,“好奇心重又不是缺点,孤也没因此怪罪你,你紧张什么”
陈玉眨了眨眼睛,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子身侧,继续假装哑巴。
唐臻没从陈玉的反应中找到新的灵感或不快,只能继续被他打断的话。
“父皇刚才特意嘱咐孤,多留意陈国公的义子齐黎。他甚至拖着病体,专门挑选出一份赏赐,让孤在宴席中赏赐给齐黎。”
陈玉依旧垂着头,眉宇间的褶皱却逐渐清晰。
任凭他如何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太子为何会因此不高兴。
难道殿下将内库中所有能动用的钱财都拨去广西,任由父亲用于安置流民。陛下为齐黎准备的赏赐又过于丰厚,以至于殿下在发愁如何拿出相同的赏赐给沈风君和施乘德
陈玉越是绞尽脑汁的思索,越觉得他的猜测没错。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生气的理由。
再次感受到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陈玉试探着道,“自从臣进京做伴读,父亲每年都会为殿下准备格外丰厚的年礼,可惜始终没找到理由光明正大的送到东宫。”
“你以为孤缺钱”唐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
陈玉立刻低下头,避开唐臻的目光,略显僵硬的应声,“怎、么会只是突然想起这份放在库房中的钱财玩器。私以为殿下早晚能用得上,顺便提醒殿下。”
“你别紧张,孤仔细想了想”唐臻眼底的笑意逐渐浓郁,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孤确实缺钱,所以不打算自掏腰包为沈风君和施乘德补上见面礼。”
话毕,唐臻脚步轻快的顺着宫巷前行,眨眼的功夫就将愣在原地的陈玉落在身后。
陈玉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欲言又止的凝视太子殿下圆润漆黑的后脑勺。
不补
那岂不是齐黎拿见面礼,沈风君和施乘德只能看着
陈玉下意识的觉得太子过于霸道。
昌泰帝仅仅嘱咐太子留意齐黎,太子就肉眼可见的不高兴,言语格外在乎昌泰帝为齐黎准备的见面礼。竟然完全不顾大局,任由齐黎因为即将收到的见面礼备受猜忌。
这岂不是与昌泰帝专门为齐黎准备见面礼的初衷,背道而驰
太子是个小心眼的念头刚升起,陈玉就毫不犹豫的将其彻底推翻,同时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鼠目寸光。
那是太子
运筹帷幄、深不可测的殿下
精明能瞒过李晓朝,果决胜过施承善,才华引得岑威甘拜下风的太子殿下
这样的殿下,怎么可能意气用事,仅仅因为昌泰帝对齐黎的关注就心生嫉妒,任性的做出针对齐黎的决定
太子殿下必定有更深的考虑,只是他过于蠢笨,无法立刻理解殿下的深谋远虑。
想通因果,陈玉立刻放下略显沉重的思虑,发自内心的道,“殿下英明”
比起琢磨殿下反常的原因,他更相信殿下不会犯错。
东宫的宴席,距离令整个京都短暂陷入混乱的破秋日,不多不少五十个日夜。施承善依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加上来势汹汹的施乘德和始终在京郊徘徊,轻易不肯离去的八千多护卫。几乎可以断定,施承善已经不在人世。
施乘德眉宇间的哀痛、身上的素衣和腰间黑白交错的布条,再次证明,在三省总督眼中,施承善已经是个死人。
东宫的宴席,太子作为主人,亲临即开宴,直到所有人都到齐才会出现。
燕翎向来骄傲,本该倒数第二个到场,但他同样乐于展现与太子的亲密,特意以帮太子招待客人的名义提前赴宴。
见到与施承善的长相有六分相似,板着臭脸更是能像上八分的施乘德,燕翎即使有心体面,也不会因此为难自己,非要笑脸相迎。
他矜持的点头,“施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