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睡眠不好,光亮太甚,是睡不着的,这屋子里只有她这罗汉榻旁点着一盏灯,她站起来,往门口望,一片漆黑,只瞧得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身形高大,并不是院子里丫头,警觉喝道“谁在门口鬼鬼祟祟”
陆慎从阴影中走出,面无表情,林容叫他吓得后退一步,扇子也跌落在地上“君侯你你怎么来了”
陆慎冷冷瞥了那妇人一眼,并不理她,径直走到小几旁,见上面是一杯残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见那妇人还呆愣愣站在原处,吩咐道“更衣”
林容应了一声,小步过去,这才发现他身上已经全湿了,墨色的斗篷下摆全是泥点,不过在屋里略站了一会儿,便沥出一路的黄泥汤水来。
陆慎浑身散发着寒气,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势,林容不敢得罪他,垫着脚尖解开那满是泥点子的斗篷,两根手指拧着,望了望四周,衣架上搭着她明日要穿的干净衣裳,索性走了几步,扔在门槛处地上。
陆慎默默瞧着她,皱眉,有必要这么嫌弃吗
见陆慎面色很是不善,林容又沉默着去解他的腰带、护腕、外裳,好半晌,到只剩里面中衣的时候停住,挤出个笑来“衣裳都湿了,君侯可要沐浴妾身去外头,命人给君侯取套换洗衣裳来。”
陆慎嗤笑一声,故作姿态,转头往屏风后的浴桶而去。
林容呼了一口气,披了外裳往屋外来,见丫头婆子跪了一地,心里暗骂真是一来就叫所有人不安生,叫众人都起来,唤了凤箫过来,吩咐“你去外头问问跟君侯来的人,有没有带衣裳来”
又吩咐翠禽“屋子里打碎了些东西,你领几个小丫头打扫一下,手脚轻些。”说着便沉默下来,陆慎来了,只怕不是连夜回去,便是明儿一早回去。
沉砚素来心细,抱了一个牛皮纸包袱,交给凤箫,问她“君侯今儿是歇在这里了”
凤箫那日在小阁楼,叫沉砚瞧了赤足,这时见了他很是别扭,摇摇头“没说。”只说了这两个字,便转身走了。
林容赖在这里不回去,一方面是想把消息打听得再清楚些,十年前的消息未免太陈旧了些,那老道士分明与师兄颇为熟悉,却三缄其口,令人疑惑。一方面也是有些怕陆慎再次留宿,自那日小阁楼之后,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初来时那样装装样子,就能蒙混过去的了。
心里又估摸着陆慎那样忙,就算再对自己不满,顶多就算派了下人来。寻常仆奴,军士,林容自然可以摆起主子的架子推脱一两日。不料,今日他竟然亲自来了,还是半夜时分,想着又叹气,不知那厮又会怎样发作一番。
林容抱着那包袱坐在门口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抱了衣裳给陆慎送进去,一件一件搭在那扇屏风上,站在外面回话“君侯,妾身把衣裳搭在屏风上了。听沉砚说,您还没用晚膳,妾身去厨下瞧瞧,命婆子弄几样小菜来,这里简陋,免不得要委屈君侯些。”
她说罢,便想着躲出门去,等他洗好了再进来。
不料,刚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陆慎吩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