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实在忍耐不得,撑着手坐起来,板着脸道“从前君侯命妾身抄了许多遍陆氏家训,节饮食,戒嬉戏,又有纵欲之乐,忧患随焉之言,妾身以为,君侯志在天下,实不该沉湎此床笫之事。”
陆慎生平最恨妇人作此规劝之态,颇为扫兴,收回手,讥讽道“你来雍地,倒是长进了。”又听得门外有人禀告“君侯,又有青州军情三百里加急。”
见此,正好出门来,换了身松快的衣裳,见负责守卫的郎官郭寅同杭卿等在大门口的花丛旁,想起那妇人刚出浴的艳态,也不知被人瞧去了没有,语气越发严厉,训斥道“你也是办事办老了的人,岂不知府中军中,内外有别,怎可调军士进内院,冲撞府里女眷”
此时见陆慎这样训斥,心里疑惑怎不过三月,主公的态度竟大变了,不仅给了那白玉令牌,还这样训斥忙跪下请罪,也不敢分辨“卑职一时疏忽,请主公恕罪。日后必勤谨小心,绝不再犯。”
陆慎嗯了一声,又对杭卿道“他是外臣,这样的疏忽犹可宽恕一二。你一向在内院走动,也不知这些规矩吗”
这实在是迁怒了,杭卿虽觉得不妥,却也只是叫小丫头们不出院子罢了,她一个丫头,岂有吩咐外臣的道理,怔了怔,跪下磕头,却也觉得冤枉,哽了哽“奴婢有错。”说得这四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慎道“自我用人施政以来,无论内外,一概有错有罪,没得恕的道理。你二人之错,自下去领罚。”
说罢,到书房来,几位幕僚、军师已经等候多时,笑“主公妙算,一月未到,那青州已起阋墙之乱,这此三百里加急,只怕必定是好消息。”
陆慎用锉刀拆开来,读罢,笑“罗翼虎缠绵病榻久了,只吊着一口气罢了。那庶长子罗季只怕有变,已经起兵讨伐自己的弟弟,这是那嫡子罗昀的借兵之信。”
几位幕僚均是点头“恐怕那庶长子罗季弟弟书信,不过一二日,也会到了。”
众人皆是抚掌大叹“妙,妙,妙,依臣等之愚见,再等上十余日,等此二人难分胜负之时,才是入青州绝好时机。”
众人商议一通,该调遣何处兵马,粮草要预备多少,该如何回复二人的信函,该派何人出使,一一安排妥当,已经是四更时分了。
陆慎出得书房,见月色朦胧,便见一位耄耋老臣遥遥而来,道“听闻主公快马加鞭,昼夜不歇,这才赶回宣州,只怕是早已经算到这个消息了。如此一来,青州纳入囊中,大事已成一半了。”
又抚了抚胡须,道“以臣之见,此次河间王恐怕要大败而归,元气大伤,届时我军”
陆慎不好反驳,又实不想听他啰嗦,命左右亲送了他回去歇息“天色已晚了,先生快回去歇息吧,要保养身子才是。”
回去的时候,那院门虚掩着,门口坐着个守夜的婆子,见着人便要立刻站起来行礼,叫他喝止,径直往里而去,廊下挂着几盏朦朦的明角灯,推门进去,也并没有丫鬟守夜,顿时面色不善起来。
绕过屏风,见已换了一套雨过天青色虫草纹的帐子,他缓步过去,带起一阵风,那帐边便仿佛湖水泛起涟漪来。
陆慎掀开床帐,坐在床沿上,见那妇人仍旧朝里躺着,散着一枕头乌压压的青丝,绣被掖在腰间,略微往下一扯,便露出一片光洁白瓷样的后背来。
他一手撑着下颚,一手轻轻地抚上去,比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温润三分,偏偏浑身氤氲起一片淡淡粉红。陆慎瞧得出奇,心道“这就是诗里写的胭脂色了。”
林容入夜时叫他折磨一通,已是累极了,强撑着擦洗一遍,便睡下了,迷迷糊糊觉得后背痒得厉害,还以为是翠禽、凤箫唤她起床,含糊道“别闹了,我再睡一会儿。他一回来,我就累死了。”
什么叫他一回来,就累死了,能有多累矫揉造作,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