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比的脸色发白,不是因为害怕,而且因为席卷全身的愤怒。
他气得发抖,大喊光明女神的圣名。
“神啊,这是谁干的他和我们有什么仇该死的,他竟然敢,竟然别让我找到他,狗屎,我发誓我会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塞进马桶里”
残存的少量血液汩汩流着,浸湿泥土和马儿们的长鬃毛,几只胆大的老鼠又跑了回来,试图啃咬尸体,分一杯鲜肉羹。
盖比看到这一幕更加生气,他伸腿狠狠踢过去,暴躁的把它们全部赶走。
他动作很快,老鼠们被踢得吱吱痛叫,挤成一团逃进阴影里。
但它们仍不散去,只是静静等待着下个机会。就像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对待死肉那样执着,只要马棚里的人离开,它们会再度蜂拥而至,这年头弄到吃的可不容易。
盖比很清楚这一点,他看着黑暗里那些窥视的、带着疯狂的红色眼睛,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防风灯随着他的动作在手里摇晃,给马棚打上朦朦胧胧的火光。光点映在那些死不瞑目的黑色眼睛上,凄惨而恐怖。
“我的马铃薯”
盖比找到了属于他的那匹马,伤心地念道。
他给它取了一个有意思的名字,可现在它再也听不到主人这么呼唤它了。
士兵理应把生离死别看得相对冷淡,在把自己的生命都拿去冒险的前提下,马对于他们而言是代步的工具,也只能是代步的工具。
它们和刀剑没有区别,只有价钱的昂贵与否,品质的优劣与否。
成年人组成的队伍,明白生活中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们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同情心容易让人变得软弱,更容易让人活得不长久。
但这不代表盖比不喜欢自己的坐骑,对它没有半点感情。相处久了,即使当成宠物也感觉不同,何况它被如此杀害,凶手极有可能是在挑衅和示威。
“为什么它们的血不见了”盖比喃喃道,“卡修大人,这是一种诅咒吗”
卡修摇摇头。
“见鬼,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的钱不够买那么多新马了。而且,这镇子还没有洛拉城旁边最小的村大呢,我敢打赌这里压根没有马市难道我们要向镇民们去买驴子”
“怎么回事,盖比是你在说话吗到底发生什么了”
艾德在楼上扯着嗓子问话,碍于视线阻挡,他什么都看不到,唯一听到的也只有片刻前茜拉的嘶鸣声和盖比的怒骂。
“你先回去。”卡修对盖比说,“向艾德队长汇报情况,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行动时三人一组,在店里找找那位老人家,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是”盖比把马灯放下,头也不回地跑进旅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卡修握紧剑鞘,微微侧头,调整了身体站位。
“出来吧。”
马棚后面有一大堆杂物,由年久失修的磨盘、腐烂的绳索和装满谷壳的大口袋组成。也许是放的时间足够久,几株杂草颤巍巍地长了出来,在顶端随风飘摇。
没人应声。
“给你最后三秒。”卡修将重心放在左腿上,右脚的靴尖微微碾开地上湿润的土壤。这是一个经典的进攻姿势,含义显而易见。
“别,别动手。”
好听到仿佛在歌唱的声音响起,漆黑的夜色里,一抹火红逐渐展露,近卫骑士优秀的视力让他看出那是生物的毛发。
随着那影子逐渐走出来,马灯的光让他终于得以看清了全貌人鱼诺维。
诺维没穿衣服,用于遮蔽他的身体的,是他浓厚的长发。因此,那些什么胳膊腿儿啊的,都白晃晃露在外边,关键
部位倒是都挡住了,但看着还是叫人害羞。
等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