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向晨步步紧逼“您还不知道吧,她为了追上您,和您好好在一起,每天都忙得要死了,还是会挤时间看书、考试。她想考到您身边去,以后读研读博,找个好工作,这样就能和您有对等的社会地位,好让您不会因为她没出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有错吗”
“有,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但您是不是也公平一点,稍微给她留一点功过相抵的机会”
关向晨越说语气越重。
沈见清只是听着,被冷气填满的胃难受得厉害,心口也凉得发紧发疼。
“您这么厉害,肯定知道省略号可以代表无限可能的对吗”
“阿越给您的微信备注就是省略号,不声不响,但是藏着她所有的期待和愿望。”
关向晨偏头用手背蹭了一下湿润的眼睛,语气愤恨,“她是骗了您,可她真就没有一点好吗”
“”沈见清张开口,只有冷风在唇边呼啸。
关向晨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揣着不能开口的喜欢,接受厂里超额的工作,四处跑,想找一所能让她满意的中学,以后带您去看一看,让您忘了以前那些事;你们分开了,她还在跑,还是替您找到了那所学校。”
“您去了吗”关向晨质问“是不是根本不敢去也对,她那么坏一个人,您怎么敢再和她扯上关系”
关向晨嘲讽地笑出一声,看着沈见清被纠结挣扎充斥的双眼说“你们那种关系,还有那么大的身份差距,她突然冒出来说喜欢您,您怎么都得赏她一声变态吧所以她要和您对等,要处心积虑,最后她又说再深情也不能抹杀欺骗和伤害,可高高在上的您呢您就配得上对感情赤诚热烈的她”
关向晨一声反问,几乎将沈见清击垮。
她身形不稳地往后跌了一步,嘴唇发颤。
关向晨看到这幕,情绪有一刹冷静,想起秦越说的那句“别欺负她”。
可是她和这个人又不熟,为什么不可以欺负她
她都快把她闺蜜欺负死了,她为什么不可以报复
关向晨冷着心肠说“我认识阿越六年,一直在找一些词去形容她,一开始发现了坚韧、平静,对命运,对人情,她坦然真诚,但是太沉默了,从来不开口润色,所以沉默这个词一经发现,我就老是心疼她,但她比我坦荡,谁都不怪,什么都不怪,按着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计划,一步步往前走着;她还能踏实、聪明,也慷慨,对徒弟倾囊相授,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有,她不认命,她努力向上,但她也不张扬,和意气风发沾不上边,就安安静静的,自我修复,自我成长。不了解的人只当她是安于世俗的普通人,有竞争关系的,可能会觉得她每天汲汲营营挺市侩,但其实她只是在想尽办法来平衡命运带给她的缺憾。”
关向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我从院长那儿听到了一个可以涵盖一切矛盾的词温良。”
“沈老师。”关向晨比直地看着沈见清,非要等她混乱的视线和自己对上了,才继续说“都说温良是难得的好品质,出现在谁身上都会受到赞美,怎么偏偏在您这儿什么好都没有落着您不是教书的么,听说还教得很好,很有名气,要不您也教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见清眼底发红,身体僵冷如寒冰“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事。”
关向晨说“阿越也不知道你的事,可她不还是为此受到了惩罚”
关向晨笑看着沈见清说“真该让您看看手术室外面,阿越花光积蓄之后,因为我无意提一嘴您就崩溃大哭的样子有多可怜。”
沈见清站立不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什么手术院长怎么了”
关向晨说“脑子里那个东西复发了,好巧不巧,您玩玩阿越一个月,跟她摊牌那天查出来的。”
所以秦越才会在争吵一周之后忽然出现
她一面在医院照顾生命里至关重要的院长,一面被粉碎的感情凌迟
关向晨说“您指责阿越和那些人没有区别您呢您最后不还是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用您自以为是的想法把这世上最想让您好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沈见清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被人用冰做的粗棍用力抡在头上,疼得她顿时头晕目眩,通体发寒。
她僵硬的神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接近疯狂。
关向晨从她散乱的瞳孔里看出不对,不敢再说,只道“沈老师,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亲手把自己前半生捡来的幸福和后半生的期许一起埋葬,去成全另一个人她一身血肉一身骨全都因为您碎了一遍了,您就行行好,放过她,让她安安稳稳读完这几年书吧,你们真不合适。”
关向晨当时甫一说完就走了。
可她的那些话连同院长说的,没有一天在沈见清脑子里消失。
它们比14、5岁,整日整夜哭的日子更让沈见清煎熬。
她陷在阴暗里,一时疯狂地想秦越,一时又紧紧缩在一起,告诉自己“你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