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不能给她打电话,
怕将她又一次扯进充斥着恨意旋涡,只能靠想象还原她的处境,而想象最擅长的就是放大事实,加深恐惧。
空无一人的候诊区,沈见清起身坐到秦越旁边,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忽然变得温柔“担心我”
秦越说“嗯。”
沈见清问“有多担心”
秦越垂眼,瞥见了沈见清手背上的针孔“我回去找你了。”
肩上的人一动,握紧了秦越的手“找到了”
秦越说“找到了。”
“在哪儿找到的”
“新校区西门不远。”
“我在做什么”
“车上抽烟。”
沈见清想起来了,那天是二院的毕业典礼,她因为还在停课没有出席,晚上,她结束和六所的合作项目无事可做,就去了学校,坐在车里抽了一整晚烟。
“阿越,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在想什么吗”沈见清问。
秦越说“想什么”
沈见清笑了一声,推开秦越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想你穿上学士服会是什么样子,反复想,想到最后连你的脸都记不起来。”
白茫茫的记忆让她惶恐、烦躁,只有烟能缓解。
沈见清说“投诉的人没有完全说错,研究生面试的时候我就是不公正。”
秦越“你不会。”
“我会。”沈见清抬头,勾过秦越的脸,和她对视着,“我虽然没有收礼,可我拿他们每个人和你比较,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我在态度上失去了一个老师的公正。”
猝不及防被沈见清剖析出来的往事让秦越心口酸涩发胀。
这就是沈见清口中的“努力”的一部分吧,类似的,或者更甚的还有多少
两年是个很漫长的数字,够一个人默不作声做很多事。
沈见清靠进秦越脖子里,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越比较,我越发现你就是那个最好的,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阿越,回去了为什么不出现在我面前呵。”沈见清低声发笑,开口生涩,“你不敢,你怕我生气。”
“看到我就走了吗”沈见清问。
秦越说“没有。”
沈见清“嗯”了一声,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秦越说“我在路边陪你抽了一夜的烟。”
沈见清一愣,坐起来,深黑双眸望住秦越“路上没有人。”
她中途有几个小时是靠在车边的,有人,还是朝思暮想的那一个,她不会看不到。
秦越说“路边有冬青墙,我在墙里坐着。”
后半夜潮气起来,草丛里蚊虫遍布,她就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坐在冬青墙里,近得仿佛能听见沈见清吞吐烟雾的声音,
却连一个沉重的呼吸都不敢有,一直到天明露散,沈见清开着车离开了,她才敢从冬青墙里出来,走一步停一步,碰到下晚班的牛贝,听她一惊一乍地给关向晨打电话,“你闺蜜要死了你快来救她啊”
沈见清不知道,关向晨就是从那天开始,真正抵触秦越再和她扯上关系的,不论她往后做了多少努力都无济于事,在关向晨那儿,没有什么比自己闺蜜的命更重要。
沈见清凭想象拼凑着那一晚,瞳孔里黑色的浪潮翻涌起伏,半晌,她忽然笑出一声,指腹摩挲着秦越柔软的唇“果然很想我,但是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我不喜欢听。”
“咳咳,咳,咳”
秦越抿着嘴唇咳嗽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