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掌柜跟章北庭和宋宴卿看起来也不怎么熟,就算碰到了,聊起食肆的饭菜,也肯定不会说吃了几分毛肚。
食肆里卖火锅的时候,毛肚就已经在卖了,客人都知道好吃,根本不会特意提起。
程勉想来想去,只剩下一种结果,那就是这几日伙计们将客人点的菜告诉他后,拿他写下来的单子给到厨房,宋宴卿就在厨房里,对着单子另外做了一份账,并且又将这三日的账都记在了心里,刚才看他的账本时,才不需要核对,也不需要算盘,直接靠眼睛对出了差错。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之前看到宋宴卿的字迹,他以为对方算术很一般,却怎么也没想到,比他以为要厉害太多太多了。
若是早知道宋宴卿有这么厉害的算术,或许他
程勉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章北庭,问“你当真可以不将我送去衙门”
章北庭道“要看你的表现。”
程勉定定地看了章北庭片刻,章北庭目光清澈,神色淡然,不似说谎骗他。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从这个月才开始”
来食肆几日后,宋宴卿就没有日日要查账了,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时间长了,每日手里过的银钱多,东家又不怎么管,他忍不住想,若是他在做冒菜账的时候,偷偷将两串荤菜改成素菜,宋宴卿肯定不会发现。
他是账房,食肆里每日的出进项他一清二楚,每天能赚这么多,真的让他震惊得不行,他家父母跟妻子每日不分昼夜地劳碌两个月,赚到的都不一定有食肆一日的多。
一日几文钱对章北庭跟宋宴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他家来说,却是能让一家人都吃上一点荤腥的大事。
只是做假账偷钱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头,便无法收手了。
饭桌上多点荤腥后,又想多攒几日,给孩子添身衣裳,反正宋宴卿不怎么查账,就算查,他也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宋宴卿肯定查不出。
程勉大概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清楚的记得自己每日从食肆带走了多少钱。
从月初到现在,总共二十来天,加起来却有七百多文。
说完他便低下了头,等着章北庭的发落。
章北庭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将今日的钱拿出来,你走吧。”
程勉抬头看了章北庭一眼,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接着又将剩下的几枚摸出来,放在柜台上。
期间余光一直未曾离开章北庭的脸,确认他真的让自己走后,低声说了声抱歉,便快速离转身往食肆门口走去。
宋宴卿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轻声道“就这样放他走了”
章北庭缓缓道“算了。”
接着他将有一回偶尔遇到程勉父母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还是上个月,程勉刚来食肆没多久,有一天章北庭独自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卖,碰到了程勉一家人,当时程勉的父母跟妻子找了个给人搬东西的活,双鬓斑白佝偻着背的老人,身形消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许多的女人,都背负着重重的麻袋,艰难地将东西从马车上扛起来,送到雇主指定的地方。
程勉想去帮忙,被老人拒绝,说别弄脏了身上的衣裳,等下去食肆里不好。
章北庭看了一会儿就想离开,只是程勉很快便发现了他,摩挲着衣角,难得拘谨地说,肯定会在指定时辰前赶去食肆,不会耽误食肆的活。
宋宴卿听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