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不大,站在门口的老管家,也不能将屋内的情况全然挡住。解缙往里头看一眼,当先看见的便是收拾妥当,扎好放在桌上的包袱。
他道刚才我尾随诸位,看见你们进了这间房。
老管家正要发怒,解缙却先作色“天花肆虐,黎民受难你等分明身怀神药,却不思救人,此为君子耶
“我还说是谁,原来是恶客上门”老管家刚刚冷笑,房间里已经传出一道男声,将他打断。好了,老福,先把客人请进来吧。
等解缙进了房间,方才算正式见到了这一行人的主人。他上下打量了公子几眼,心想,倒是个身形高大之辈。公子先问“不知先生姓名”
解缙道“解缙解大绅。”
公子忙道“原来是解御史当面”
解缙在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曾任江西道监察御史。如今,都已经归乡奉养父亲数年,自然早已不是这御史了。
不过这还是让解缙暗暗点头。
若非是王公贵青之流,如何知道他曾经的任职
他
道御史已是早年间事,如今解缙一介白身。不知公子姓名
公子笑道解先生不知我也不奇怪。我本就不在南京城中,乃是凤阳府人。解缙再度暗暗点头,正该如此。
公子又道“信国公乃家叔,我族中行十。”
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是汤十公子。”解缙说,既然公子出自信国公府,也该知道天花非同小可,既有神药,为何不拿出来
汤十叹气解先生刚才你也在,楼下那么多人,神药又有几颗我便是能咬牙掌出两颗、三颗来,这怎么分
解缙休以为我没有听见,你那仆从已经说漏了嘴,你是有药方的。汤十面色顿变“我以礼待先生,先生却打这药方的主意”
药方固然贵重,但与百姓性命相比,孰重孰轻,汤公子没有想法吗你知不知道,我们信国公府花了多少钱去买这药方
“汤公子放心,药方我是要献给上位的,到时候,我必将药方如何得来,信国公府如何大义,一一说给上位听。
显然,汤十一时无言,大概是没有想到解缙能这样大公无私吧。
须臾,他面色复杂道“唉,解先生难道不知道我们信国公府的为难之处吗都避去凤阳了如何又敢在朝廷大事中,夹杂太多
解缙皱起眉头,正待再说,却听那汤十公子又道
然而解先生如此一心为公,我若一味拒绝,实在也不识大体,只怕叔叔那边,也交代不过去这样吧,无论解先生这趟旅程,带了多少银两伴身,我既不要多,也不少拿,只要解先生将之都予了我,哪怕只有一文,我也将这药方,给先生。
解缙听到此处,不禁赞道
“君子至诚。”
“君子至诚。”汤十公子也字正腔圆回应道。
于是,当胡广再与解缙见面后,解缙已经将自己身上携带的所有银两,包括胡广带的大半银两,总计一百二十一两,一起给了那汤十公子。
这时候,胡广的大脑有点空白。
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他鬼使神差说了句
大绅兄,既然他说一文也可以,那你为何不给他一文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