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把伞倒过来,用伞柄去勾防盗网,卡住缝隙,然后借势往上一跃,轻松攀住台面,抹去窗外的水雾后,里面隐隐绰绰映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果然有人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间大约四十平米的实验室,宋可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底,耳朵贴近窗玻璃,屋内的说话渐渐清晰起来,听声音像是一男一女。
两人都背对着她,女的留着长卷发,男的身材消瘦,穿了件白大褂。
“东西在哪儿我劝你赶紧交出来”男人厉声质问。
“别跟他啰嗦,直接搜身,要是还找不到,就再废他一条腿”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她脚尖往前碾,似乎踩上什么,宋可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扒住窗台,又往上蹭了蹭,这才发现,原来角落里还靠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眸色很浅,额头几缕发丝垂落,看起来异常狼狈,偏偏在这漫天氤氲的雨雾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他上半身坐得笔直,整条右腿却软软弯曲无法动弹,殷红的鲜血还在不断洇出,明明已经伤势深重,嘴角却还挂着抹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又脆弱又矛盾。
或许是宋可凝视的时间有点长,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抬眸,准确无误地望向窗外,两人的目光隔着被雨打湿的窗扉交错而过,宋可不知怎么的,竟然有零点几秒的失神。
“有人谁在那里”那一男一女很快发现了她,双双向窗边冲来。
女人怀里的钢笔脱手而出,铂金色的笔尖划出冷光,利箭般向宋可咽喉袭来。宋可松开一只手,向右侧灵巧闪过,不料那钢笔竟然带有追踪功能,拐了个弯继续不依不挠地朝她刺来。
宋可心下骇然,千钧一发的关头,多年习武的本能激发,她摇摇欲坠地挂在窗台上,腰部发力,控制身体重心,连续几个极限摇闪,这才堪堪避过凶器。然而那钢笔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是在她锁骨上割破几道鲜红的伤口,宋可空出的手握成拳,几下砸碎玻璃,像荡秋千一样翻进窗内。
那支钢笔从破开的洞里追来,终究落了下风,面对早有防备的宋可,已然失去威胁力。
换做普通人,骤然面对猝不及防的攻击,恐怕早已被刺穿喉咙,毙命当场。
邬雅柔,也就是屋内的女人面色一凛,没想到这位闯入者反应那么敏捷,立刻扬声娇斥道“杨博,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脸色苍白的杨博鬼魅般绕到宋可身后,这两人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竟然打算直接杀人灭口,其心狠手辣可见一般。
杨博身上的白大袍无风鼓动,从口袋里飘浮出十几根试管,里面的液体呈现出浑浊的暗黄色。
“咳咳小心哦是硫酸。”一声很轻的提醒从墙角传来。
下一秒,十几根试管像箭矢一样冲宋可飞来,里面的不明液体也随着惯性倾洒而出。
宋可瞳孔骤缩,大脑“嘀嘀嘀”炸响危机警报,迅速跳起跃向窗边,抓住挂在防盗网上的铁伞,然后一个空翻,在空中转身,刷地打开伞。
巨伞撑开后,迅速组合成一面无坚不摧的盾牌,将后面的宋可挡得严严实实,也迎面接住试管和液体的攻击,两者相触的瞬间,光滑的伞面像被什么剧毒物质腐蚀,冒起一阵刺鼻的白烟。
几乎同时,盾牌表面亮起荧蓝色的光泽,连墙壁都照得发亮,片刻后慢慢沉寂下来,上面残留的液体被吸收得一干二净,旁边观战的邬雅柔面色遽变,声音又尖又急“快杀了她她是异能者”
一声喊完,她表情狰狞地伸出手,那根如影随形的钢笔再次出现。
这边三人打得如火如荼,墙角的男人仿佛局外人一样,好整以暇地坐着观看,明明他身陷囹圄,浑身浸泡在血泊中,表情却平和地像出来度假,搭在左膝的手指甚至放松地敲击起乐曲。
这两人的攻击手段虽然奇特,但战斗意识远逊于宋可,加上实验室空间狭小,钢笔和试管施展不开,宋可抡着她那把由铅球铁饼幻化成的巨伞,格挡、重击,居高临下照着他们的关节和要害敲打,几个回合下来,两人被砸得晕头转向,浑身乌青,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宋可从实验台上跳下来,再次看向角落。
从战斗爆发到结束,那个男人都没表现出来任何惊奇,无论是两人罕见的攻击手段,还是她不符合常理的灵器伞,似乎都没让他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此刻对上她的视线,男人嘴角上扬“斩草咳咳,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宋可皱起眉头。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背后又飞来无数试管。
又是这招宋可反手开伞抵挡,视线自然受到短时间的阻挡,等她再次移开伞面时,却发现那女人不见了。后脑勺处传来细微的动静,间不容发的生死关头,宋可急速转头,身后邬雅柔头发凌乱,凶悍的钢笔冲她双眼笔直刺来“去死吧”
宋可双眸沉静无波,不慌不乱地从伞柄里抽出一把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