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淑看着她不似作伪的神色,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她心里却并不见轻松。如果对方是想利用她的身世,她的亲人说不定还有救,但对方连提都没提,说明对方不打算这么做,那她的家人彻底没了指望。
离秋后处斩还不到半年,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呢。
佟文淑心里越发慌乱,噗通跪倒在地,“陆县长,求你救救我家人。我愿为你做牛做马。”
陆蓝紫挑了挑眉,“你家人犯的是谋1反,除非遇到大赦天下,谁能救他们你给我出了这么大的难题,却只是做牛做马你这姑娘长得美,想得更美”
佟文淑确实长得美,一路上忧心家人,更是病恹恹的,惹人怜爱。要是男人看到这病西施,说不定会怜香惜玉,可陆蓝紫只有同性的怜悯,这点可怜还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战略布局。
佟文淑听到她拒绝,双目垂泪,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肩膀耸动,显然哭得很伤心。
张思瑶轻咳一声,想了想,“我们就是现在出发,一县一县地打下去,也赶不到京城救你家人。如果你愿意为我们做事,将来说不定还能与你家人有团聚的一天。”
张思瑶在京城时就问过朝廷律法,佟父写了反诗,全家及腰男丁全补问斩,女眷没入教坊司,她的弟弟年纪尚幼,应该能躲过一劫,但对方已经发配到王府为奴。张思瑶能力有限,暂时弄不出人。
佟文淑经她一提醒,又打起精神,是啊,救全家没可能,但是其余家人还有再见之日。她迫不及待抹掉眼泪,绞尽脑汁想自己会的东西。陆县长不要牛马,她看不上,那自己会什么呢
佟文淑想了半天,急得嘴角起燎泡始终想不出来,她父亲是正七品小官,母亲经营有道,养活一家老小没问题。不需要她额外做事。她每日只与姐妹们唱和往来,偶尔也会做做针线。
对,她会针线,“我会刺绣。”
虽然她比不上专业绣娘,但为了家人,她可以钻研乡法,没日没夜的绣。
她窥到陆蓝紫毫不心动的脸色,心里越发着急,除了绣活,她不会什么了呀。
她有些沮丧,枉她是官眷家的小娘子,可事到临了,她才发现自己竟是一无是处。
陆蓝紫见她拿不出看家本事,突然开了口,“你读过什么书”
佟文淑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回答,“经史子集都有涉猎。父亲忙碌,家弟由我启蒙。”
虽说她会经史子集,但答得并没多少底气。倒不是说她学艺不精,而是在路上张思瑶就跟她说过,陆县长并不打算用儒教那套治国。现代教信奉的是。
陆蓝紫将流水县新发的几期报纸递给她,“你看看。”
佟文淑还没有学过简体字,但有些简体字却是自古有之,再加上这上面许多简体字并不是陆县长发明的,而是经过历史的长河一步步简化而来,只是仅在民间门流传,许多读书人要考科举,只写书面文字,但她长于市井,还是认识的。看着这份报纸,她大概猜到这是份小报。前朝就流行小报,在坊间门传抄。这报纸单看制造工艺已经超出朝廷许多,文字亦通俗易懂,几乎全是白话。
她翻了下一页,内容涉猎各个方面,不过她也提出有些文字词汇可能需要解释,“比如封建社会,如果我没学过你们的课本,可能不清楚它的意思。”
陆蓝紫只在学生时代学过文言文,她对文言文的水平还不如这年代的童生。她治下的百姓跟她学的也是白话文,写稿件时,多多少少也会用到她教的现代词汇,与此时意思可能并不一致或者干脆就没有。
佟文叔想要做注释,想法很周全,但是陆蓝紫却拒绝了,“我办报是为了给我治下的百姓看。我给她们扫盲,要他们全部识字。读报是为了丰富他们的业余生活,提高他们的阅读能力。而不是我治外的读书人。”
在流水县之外的大荣国地,当然也有她的同盟,但是能够被她收纳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不可能识字,而识字的人士大多数都不是她想要拉拢的对象。
说句残酷的话,她可能不需要这些人理解她,奉承她甚至是投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