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已经不会再对她有任何隐瞒,解释道“确实是我起的头,那日安王世子上门探病,送上谢礼,我让齐战故意透了口风,说幸好伤的是胳膊,不是腿”
后头安王世子问起来,便得知陆珏曾经在叛军手底下受过极严重的腿伤,不良于行。
当时小少年也并未探究,探过病,送过礼,便回去了。
也就隔了几日,他给陆珏递了个信儿,说的也跟治伤无关,而是宫里和朝堂上的一点动向皇帝自从马场受惊后就突然病了,太医说不上个所以然,给皇帝炼丹的道士倒是不进献丹药了,神神道道地说起可能是被什么冲撞了。而皇帝日前宠幸着的几个瘦马,都衣不解带地侍奉着,偶尔也屏退宫人,跟皇帝吹枕边风。
老道士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几个瘦马是七皇子的人,两派人马这是看八皇子没被按死,卯着劲儿地想后招。
八皇子觉出味儿来了,也不闲着,集结了一帮朝臣,开始挑他们两派的刺予以反击。
二皇子和七皇子两派也不是面团捏的,朝中也有人手。
这个说二皇子的庄子侵占了别人的良田,那个说七皇子强抢民女,下一个又说八皇子目无王法,行事乖戾御史台近来写折子的笔都秃了一箩筐,烦的皇帝干脆把朝会给停了,只说安心养病。
但躲自然是躲不过的,照样有朝臣借着探病的空隙,跪奏陈情,非让皇帝断出个所以然来。
据说派人马都起了计划,准备趁着皇帝年前出宫祭祀的时候,安排人犯跸告御状,如何也得按下去几个兄弟。
皇帝都烦成这样了,其他未曾站队的官员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着局势将要失控,他们请动了出身百年世家的文大人出面,等趁着年节上宫宴的时候,请立太子。
京城的这个年关,必然是热闹非常。
这些个消息,其实陆珏也能探听到,只是回京部署的时间尚短,安插的人手并没有那么得力,不至于像安王世子似的,连瘦马跟皇帝说的悄悄话都能一字不落。
所以递消息是假,展现先太子留给他的人脉才是真。
在今日之前,抛开秋弥那天日、隔着千八百米的聚于围场不提,安王世子连江月的面都没有见过,却已经为了一个希望抛出了橄榄枝。今日诊治过后,他也没说立刻开始治疗,而是只说往后。
至于是什么往后,连江月此时都心中有数,说的是这场夺嫡风波结束后。展现的是安王世子并不准备夺位的立场和态度。
“世子这魄力可实在是”江月腹诽皇帝和其他几个皇子一代不如一代已久,一时间没寻到确切的词夸赞,顿了半晌才感叹道“难怪连你提起先太子时,言辞间都不觉会带出一丝敬佩和濡慕。”
陆珏不禁也生出一丝感叹,“自打我有记忆的时候,他父亲的身体便已经不大好,每日还得处理陛下甩手的全盘政务。我与他接触不多,偶有碰面,也只记得他父亲惨白的脸和连绵的咳嗽。”
在新宅耽搁的时间不短,陆珏再用马车把江月往回送。
分别之前,陆珏郑重地提醒道“再过不久就是年关,这段时间不妨把药铺交给蒋军医和熊慧打理,其他铺子都交于昌叔。之前还听母亲提起,说早知道还有回到京城长住的这一日,当年便不该将你父亲的坟冢留在乡间,一年才能回去一趟。今年恰逢多事之秋,不适宜长途跋涉,回乡祭祀。不若在年前请人选个风水宝穴,为岳父立个衣冠冢,为来日迁坟做准备”
江月立即会意,陆珏这是让她近来都别再出去,安心在家等消息。
既知道京中就要乱,江月遂也不多说什么,点头应承下来。
之后的日子,江月便对外称准备在家中待嫁,闭门不出,只不五时地询问喊来昌叔或者蒋军医,问一问各个铺子的运营情况,其余时间便陪着许氏和小星河。
许氏总说让江月不必操心家里,但看着女儿早出晚归的,哪儿有不心疼的
近来她也在私下跟着账房先生学习算账,跟着昌叔学管家,想着为江月分忧,承担起一家主母该尽的责任。
江月得了空,正好检验一下许氏的学习成果,母女俩一会儿说正事儿,一会儿说说家里的事儿,一会儿还有闲不住的小星河过来打岔,轮流跟亲娘和姐姐腻歪,不觉间就已经到了腊月底。
皇宫里除夕也要大摆宴席,犒赏得脸的臣子和命妇。
江月有幸也在这个名单之上,但这次她并不准备前往,推说自己得了风寒才刚好,没得把病气过给宫中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