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星堆祭祀坑的田野考古工作在这周四正式结束,转到室内整理阶段。央视纪录片拍完考古队给八号坑封坑的最后一段镜头,便撤出考古大棚,把目光转到层层叠压着古蜀人遗迹的田野上。
赵赟团队里的大部分a大师生到这个阶段都暂时失业,把舞台留给搞文物修复的,重新回到学校,摩拳擦掌地准备肝个百八十篇sci出来。宋修筠也不用再三天两头跑了,星期五连着开了三个会,把交接工作做好,之后就是k8团队的庆功宴。
散伙饭吃完,周六回来那天,宋修筠特意没跟唐岫说,路过快递收发室,心情很好,想着顺手帮她把快递拿了。
快递架上的蓝色箱子很显眼,他瞥了眼收件人,没想到一找就是她的,下面写着一长串商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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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筠虽然不常看篮球赛,但对字符编码的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知道这是双篮球鞋,还是双男鞋,九成九是买来送给程煊熠的。
他托着箱子的手顿了顿,在把它放回货架和带回家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觉得还是该大度一点,他都三十岁的人了,没必要跟二十岁的小男生吃这点醋。
到家时,唐岫在茶室,茶几上摊着长长的绢本,停停歇歇,总算皴染了山脉,又刷了两次底色,今天开始分染。
分染每上完一块颜色,要等画面完全干透才能继续,画卷又太长,唐岫染完一块银杏林,午后的困意刚好涌上来,不知不觉侧躺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宋修筠进门时,正好日薄西山,阳光在她身上流转,洒金织锦一般从她的肩颈一点点褪下,最后只吻着她从白色睡裤下露出的一段脚踝,温养得暖玉一般,泛着细腻的藕粉色。
他走近看了一会儿,折回到沙发上拎起毯子,帮她把露在外面的足尖盖上,免得一会儿太阳落了山着凉。
只不过唐岫从下午两点睡到这会儿,实际上睡饱了,感觉到脚边的动静,翻了个身,脚趾压着毯子轻蹭了蹭,迷迷糊糊间,眼睛还没睁开,人倒是先认出来了“你回来啦”
“回来了,”宋修筠直起身,把目光从毯子勾勒的线条上收回,又道,“那边的工作暂时结束,有段时间不用过去了。”
他的嗓音低低的,像白瓷碗里盛着的温热糖水。唐岫揉了揉眼睛,从榻榻米上坐起来“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算快,比预期还迟了一个星期,这几天都快立冬了。”宋修筠说着,转回厨房烧水,语气里难得透露出对放假的期待,“今年除夕来得又早,学校行事历安排十二月底就开始期末周,所以玉器选修课的随堂考我打算安排在十二月二十一日,考完我就半放假了。”
“你不是还在给大二上中国考古学么”唐岫问。
“上归上,但考试前是他们背书,又不是我背书。我只要出份卷子就行,当然比做学生清闲。”宋修筠偶尔是会有坏心眼的,想到学生累死累活抱着书啃的样子,居然高兴得翘起唇角。
听得他面前某位累死累活还有辅修的大三生无言,拿出手机,翻了翻今年寥寥无几的两页日历,发现期中才刚过去,期末转眼就快来了。
而她难得的休息日,居然还在画那幅要送给他的画,实在太不划算了
宋修筠也看出她一秒失去笑容,轻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转头看了眼茶几上的快递,病急乱投医道“快递帮你拿上来了,应该是礼物。”
“快递”唐岫不记得自己最近买了什么东西,过去看了眼,才发现是鞋子。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程煊熠在外面,异地加上忙着训练,热情退去不少,不怎么主动找她聊天。唐岫本来也不是主动的那一方,磨蹭着磨蹭着,跟他几乎处于半断联的状态。
这一来,唐岫发现单身生活简直逍遥似神仙,每天能睡到自然醒,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化妆不用穿搭不用社交,舒服得让她再次想掐死当初鬼迷心窍答应谈恋爱的那个自己。
不过另一方面,唐岫琢磨程煊熠的态度,也安心了不少。他能做到一星期只跟她聊两三句话,至少证明确实没有喜欢她喜欢得死去活来,就这样断联一段时间,等他什么时候回来,提分手就比较轻松了,再说他们还有言在先。
至于这个礼物,到时候问问他怎么送过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