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这才发现,念影的眼眶里始终噙着泪。
最难时的自己,在轻声同自己说世人皆可弃我,唯不可自弃尔。
柳扶微鼻腔发烫,含糊“哦”了一声。
“什么叫哦,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嗯,再也不会了。”这一回,郑重颔首。
两指拉钩时,一阵清风擦过耳畔,黑蝶散去,她下意识抚摸着心口。
像是有一缕和煦的风,在缓缓地渗入黑暗凝固的深渊中。
尽管稀薄,尽管浅淡。
不论如何,神魂能重归于体就好。
她心有余悸地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此地未免太邪门了。”
再看向司照,想起前一刻大言不惭将人当做“夫婿”,一脸尴尬干笑“我刚那个随口瞎说,小姑娘寻死觅活的,不得安抚着嘛,殿下莫要见怪啊。”
“为何有了夫婿,就不寻死觅活了”
“那还不是”
还不是因为你好看嘛。
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别的不说,对着如此好看的夫婿岂有求死的道理。当然,这话可不敢照直说,她道“还不是殿下一身卓然之气将她唬住了不过,你不是已经离开了么还有,你怎么一身土”
她自不知,彼时司照并非有意离开,只是无意间被雾气带出此地。
不论她举止如何异常,到底还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身处此荒芜鬼魅之地,他不可能当真弃她生死于不顾。
因视线有限,回找时沿途不时摸地辨别方向,着实费一番功夫,殊不知一赶来,看到了她被自己的神魂裹挟的一幕。
司照没答,她看他略一低头,有种暗自叹息的意思,于是顺口一问“殿下别告诉我,你去而复返是来救我的”
他惯性拢了拢袖,反问“不然呢”
“你不是认定我是图谋不轨的妖人么”
司照道“第一,我没有认定,只是合理怀疑;第二,图谋不轨也得有不轨的能力。”
“我”我可是教主,天下第一大妖道的教主,岂容人如此小觑。
这话当然说不出口,她抚了抚被挫伤的自尊心,还是敛了一礼“总而言之,殿下救我,我还是该说声谢谢的。”
“一个谢字只怕不够。”
“哎那”她本想问“那你想要什么”,又直觉他会提自己做不到要求,于是怂怂的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哪能是一个,我分明说了两个谢字。”
“”司照看她打定主意要糊弄过去“我确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会有足以形成念影的怨念。”
“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太孙殿下好像叹了口很长的气,“当年,你是如何逃出去的”
“殿下先告诉我,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她不让我说。”
“她就是我欸。”
“你自己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什么嘛,”她声音明显弱了下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欺负人”的太孙殿下眼蕴起一抹笑意“是我不跳坑,有些人才恼羞成怒。”
“殿下,明明是你”
她抬头,话音却倏地一止。
大概是再遇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笑,她不禁愣住。
短短一瞬,宛如星光在眼底被化成一滩银碎。
见她没了下文,他问“明明什么”
她自幼察人于微,此时心中莫名其妙产生一个感觉太孙殿下待她的态度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来不及多想,大地突然掀一阵疾颤,“砰”一声闷响,不远处的天空炸起了一朵蘑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