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日可都听殿下的话,在家中呢。”说着晃了晃系着一线牵的手指。
司照纠正道“是三日。”
“是么。”柳扶微干笑了一声,她心里自然是想听案情进展的,但看他不开口,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鬼市。”
“那儿没有被封么”
“梦仙案已基本可以确认与鬼市无关,封禁已然解除。”
“梦仙案当真是裴忌酒所为”
司照点头“裴家世代硕学通儒,曾祖父裴烨曾是大渊第一诗人,得过梦仙笔,但传到他父辈时,笔却消失。”
柳扶微一听就懂“席芳说过,梦仙会寻找与自己匹配的主人,是因他爹才学不如父辈,才失的梦仙笔”
司照看着她,眸中现出些许赞许,“嗯,裴瑄与公孙虞订婚之后,在公孙虞的书房中偶得席芳的画,看出席芳拥有的正是梦仙,心存掠占之意。”
先请了术士在话册上动过手脚,注入怨气,以致新婚妻子一梦不醒,顺理成章将罪恶嫁祸席芳。他令席芳自己都认为是自己铸此大错,继而佯装情深不悔的丈夫,将话本带入狱中恳求席芳救人。
当时席芳正陷入害得心上人的自责中,听有机会补救,哪有余力生疑这就将梦仙笔所在如实告之,裴瑄趁此机会施调虎离山之计,后送来的神笔已然掉包。
柳扶微只觉奇怪“席先生不像如此糊涂之人,是真是假,自己分不清”
司照“彼时席芳才受过大刑,神智并不清楚,且梦仙笔本属天赐之物,偶然得之,再偶然失去,也实属寻常。”
柳扶微心觉义愤填膺之际,又忍不住道“裴瑄号称大渊第一才子,当年在闺秀圈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哪知会是如此心机深沉之徒”
司照道“看来柳小姐的当年,关注过的人,不止一二。”
何止是一二,简直无所不知,无一错过。这话当然不能照直说,她将话头一转,问道“裴瑄夺梦仙笔,是为夺回家族的荣耀和野心,既已到手,又为何不救妻子,还非要拿此笔害人”
司照道“因他没有料到,席芳会死而复生,成为名震江湖的鬼面郎君。”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裴瑄将梦仙笔流于国子监生之中,诱自己的学生犯下种种不可饶恕的罪孽,令更多的人牵涉其中,无法自拔。而他自己则当朝立誓为亡妻终身不娶的痴情模样谁又能想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就是他呢
只是这一支笔,不仅能够筑造自己想要的城池,还能控制所有入书者的心神,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就算是执笔者,也难以经受住诱惑,时时入内享乐。到最后也是神魂残败,阳气亏极,便行此诡道术法吸人阳气,以补己亏。
说到此处,他本以为她必将怒骂裴瑄一顿,不料她垂眸看着指尖脉望,道“也许人心本就禁不起诱惑”
也只顿了那么一下,她又抬眸问“公孙小姐,还有其余被困在书中的人,都救出来了”
司照道“等到了玲珑阁,你就知道了。”
“这么说,看来是救成啦那席芳呢现在是蹲了大狱还是”
司照瞥了她一眼。
自知席芳心中所属乃是公孙虞后,他对柳扶微对席芳的关心似乎也就不那么介怀了,便道“除裴瑄之外,梦仙笔唯席芳可持,此次,被困于书中的人,能够在最快时间之内解困,也是因他出手破局。只是这些年被裴瑄所害者甚多,之后,还需有用到鬼面郎君之处。”
“殿下没有暴露席芳的身份”
司照双手一拢袖,“暂时而已。”
他自有另一番考量席芳是因三年前的冤案入了妖道,手段固残忍,但算不上是良心未泯之徒,这些年救过不少受梦仙侵害的女子,足见品性仍有端直一面。另外,比起柳扶微误打误撞因脉望成了袖罗教主,如席芳这般打理一切实务的,才是袖罗教的核心人物。
柳扶微与袖罗教尚未撇清关系,若现在随意交出,将她牵涉出来,得不偿失。
他是令席芳易容,是以江湖术士的身份参与此案的。但左殊同竟对一个持梦仙笔的人未提出质疑,这一节也超出了司照的预料。
柳扶微听到“暂时”二字,便知殿下这一次当真要放过席芳一马。她自觉是意外之喜,顿时道“总之不愧是殿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
司照不愿居功,诚然道“此案乃左少卿所办,我不过是将公孙虞心域中所见如实告之罢了。”
柳扶微面上笑容一滞。
“是么要是没有殿下为大理寺争夺最佳的办案时机和方向,他也未必能这么快就破获此案吧。”
她说这话时语调微微降了一丁点儿。
司照抬眸凝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