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日她险些被令焰吞噬,也知这神灯灯魂状若烟鬼,若再找上门确实不宜离远。
左殊同见天色又要起雨,绕过回廊推开书房的门,道“先进来吧。”
书房内散发着浓烈的书香味,桌案边立着一盏黄铜灯笼,上上下下摆满古籍善本、书简卷册,摆放固然整齐,但因种类繁多而房屋不大,乍一看去还是有点凌杂。
耳畔不知怎么的,就响起阿娘的声音“钰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喜欢将所有的书都放在桌面上,说是随时够得着,也不好好整理”
那时,她总嫉妒左钰可以常常听阿娘的唠叨,去逍遥门时每每看到左钰的书房就窝火。
人有些习惯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变,可是明明一切都变了。
左殊同看她怔愣着,问“可吃过晚膳了若没吃,我让人”
“不必了。”柳扶微眨了眨眼,将一点微末湿意眨掉“你今夜火急火燎就要将我带出宫,究竟为何眼下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不妨直说。”
二更
左殊同将如鸿剑放到书桌上“你不能嫁给太孙。”
这答案始料未及,她怔住“为何”
他踱至书架边,取下一木匣,“后宫是非之地,太孙亦非良配,若不想陷入其中就当尽早抽身。”
柳扶微固然听懂了话里的顾虑,心中不服“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决定我在外边唤你一声兄长,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婚事。”
左殊同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木匣锁上,道“这也是柳伯的意思。”
“你别总拿阿爹压我,就算是他”她心里装着重重顾虑,至此,也没有往下明说,只是仔细一想,又觉哪里不对“此事暂且不论,今夜宫里我问你的问题,你尚未答我。”
左殊同、将木匣子里的纸符取出,研磨提笔,一张一张画好,只沉默片刻,道“阿微,这世上有些事,事前不能悉数告之于你,自有其中道理,待可说之时,我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柳扶微显然不会被这么几句轻易打发“敢情你今日,是把我骗出宫来的”
“我并未骗你。”左殊同道“你且在此宽心静待,至少,也待我熄了令焰”
“那要等到何时”
左殊同道“你已见识过令焰,应当知晓它的可怕之处。它可化灯诱人许愿,夺人代价与神魂,也可附于人身,操纵人心为它所用一盏令焰尚且如此,你可否想象当初洛阳神灯千盏,又是何种情形”
柳扶微呼吸一滞。
“此间细节,我说得越多,你心中恐惧愈盛,这对除祟百害而无一利。”
柳扶微没好气道“就算如此,这些话在太孙殿下面前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既要除祟,联手不也好过单打独斗么”
“无论我与殿下是否联手,一切前提是,你不可参与其中。”
她愈发不解了“到底为什么”
左殊同垂首,没接话。
“左钰,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独断之人。”她喘了好几口气,不愿再谈,“既然你什么话都不愿意同我明言,也就没有资格要我留下听你的摆布”
左殊同落笔,忽道“阿微,我不明白,你为何永远只关心这些”
柳扶微愣住,“什么叫永远只关心这些”
这些年独自一人的种种煎熬,仿佛一并涌了上来,左殊同抬首道“你明明知道我们不会害你,我们不论做任何事对你的关心不会有假,可你为何总是要一次一次的计较这些旁枝末节你总说母亲不肯选你,哪怕你说的是实情,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母亲会在何等情况下才会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有没有想过她临死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旁枝末节”她原本强垒的心房瞬间破防,“你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无非是因为被弃、被瞒的那个不是你”
他喉咙阵阵发紧,“你总怪我不肯吐露真相,那你呢,你又何曾对我说过真话”
“我何时对你说过假”
“你可曾告诉我,这一年以来,你在袖罗岛究竟做过些什么你有没有告诉我你手中所戴的指环是为何物或者,你有没有告诉我见微书肆的微字指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