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殊同拇指拂过墨迹,仍未全干。他径自越过掌柜,踱到席芳跟前,将画纸递上前,道“这是扶微的笔触,先生可有什么想解释的。”
席芳心头一凛。
仅凭这寥寥数笔就认出画作,可见左殊同对教主了解至深。而他自诩易容之能天下无双,在人群之中也能被一眼识破,更说明眼前这位天下第一聪明人之衔绝非浪得虚名。
如此说来,当日梦仙案他全程未识破自己,是故意为之,还是手下留情
席芳鞠身道“不敢有瞒少卿,客人刚走。”
半个时辰之前,左殊同才与司照分开,他本以为柳扶微人在宫内,但闻此言,脸色微变“她一个人出来的”
席芳自然不能详说。
但听雷声轰隆作响,乌云浩浩荡荡地遮住最后一缕太阳,左殊同踱到窗边只看一眼,但觉这紫云之下笼罩的气息如同蛰伏的野兽。
他长指蜷曲,一刹眉梢眼角沾染寒气“她走多久了,往什么方向去”
天空的云越来越低,眼见要下雨,路上行人纷纷快走躲避。
柳扶微起初只当是变了天,离家越近越觉不对。
泛着青色的黑云翻滚,像一团团专事毁灭的精怪,正往柳府上空挪移。
她令谈灵瑟加快马速,谈灵瑟道“教主,这雷云来得有些古怪”
何止古怪简直似曾相识。
柳扶微只唯恐这些异象或要祸及家人,也不待细想,一到家前便跳下马车拼命拍门“蔡叔我是扶微开门”
敲了半天毫无反应,她心中已生出不祥的预感,往后退了一步,对谈灵瑟和橙心道“你们且去通知大理寺,莫要跟进来”
话毕,绕至边巷,翻墙而过,一跃进后院,第一眼呼吸骤然一窒。一条殷红的血线汩汩地流来,往前看,一人仰面倒在血泊中,一身布衣被不明物切个稀烂,方脸络腮胡,正是管家蔡叔
她奔向前,看
他七窍流血,双目圆睁,死状狰狞令人汗毛倒竖。
柳扶微足下一软,有人伸手扶住,原来橙心不放心也跟了进来dquo姐姐,你家、你家怎么成了这样heihei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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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猩红落入眼球时,柳扶微瞬间激起一身冷汗。
她忐忑不安的心猛跳,手指冰冷,忽然失了往内的勇气。可一想到阿爹、阿隽、姨娘、还有阿萝他们,又强迫自己站稳,推开自己的房间,没人。
这一口气总算缓了缓,她继续迈往廊道。
暗红的血迹渗进地板,脚踩在上边,虚浮得简直不真实。柳扶微脑海中却晃过许许多多种可能性是令焰因为找不到她、得不到脉望,就要找她的家人若真因自己受此横祸,她又有什么理由再苟活在世上
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扶微一抬头,瞳仁倏地定住。
十步开外,柳隽面容扭曲走来,他像是被刀劈开了胸膛,浑身都被鲜血染湿,半张着嘴,一看到自己就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阿姐阿姐救我”
柳扶微只感到身体里的血液被眼前的景象冷到冻结,就要探出手,可橙心却快了她一步,唰地拔出腰间短刀朝前一指,喝道“你这老杂种,怎么会在这里”
老杂种
柳扶微心头一跳,意识到橙心所见与自己并不相同,她一把握住橙心的手肘“你看到的人是谁”
橙心道“不就是那玄阳门老道梅不虚么姐姐,你看不到”
玄阳门掌门梅不虚
他是害死郁浓和青泽的罪魁祸首,自然是橙心最恨最怕的阴影。难道说,这里所见并非真实,而是心中所畏惧的景象
只愣神了这一瞬,“弟弟”踉踉跄跄走来,柳扶微立马牵着橙心往反方向跑。果不其然,她们跑得越快,身后的“弟弟”也追得多快,满脸鲜血流进牙缝里,龇牙咧嘴道“阿姐救我”
橙心对柳扶微道“这老杂种已烧成废人,让我一刀解决了他”
“他不是梅不虚很可能是鬼祟、妖怪之类的东西”柳扶微一边跑一边解释,心中更觉诡异为何家中会出现这些鬼祟其他人呢会不会已经被这些东西给
念头一闪,再抬头,一瞬间惊悚之意遍及全身。
黝黑的走廊顶上,一路挂着死尸,有周姨娘、阿萝、甚至是阿爹全是柳府中人悬梁的惨状。
这可怕的一幕猝然撞进眼球,鸡皮疙瘩蹿遍全身。
橙心看她停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