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汀哭得头昏脑涨的,却条件反射一样就着他的手擤鼻涕。
耳畔隐隐响起你来我往的争吵声。
“为何要将人送去沛州”
“此人穷凶极恶,倘若留在京中,只怕会冲撞陛下。”
“那沛州百姓就不怕冲撞吗朕身为皇帝,理当庇佑臣民、不惜己身,不是吗”
“押送的队伍已出了京州,陛下若有不满,尽可责罚臣。”
从语气来看,其中称臣的那一道又是属于那个叫陆长侵的人。
另一道清越柔和,并非当夜那小孩子,反而是个少年,情绪明显焦急,透出几分无措。
只是从他们互相的称呼来看,少年应是当初那孩子长大了。
这少年吐出每个音节时带着怎样的情绪,云晚汀都了然于胸、感受强烈。
他毫无与此相关的记忆,也不认识名叫陆长侵的人,怎么会没来由听到这些
“陆长侵,”少年这样称呼对方,继而道,“今夜起,你搬出四方殿吧。”
男人却忽地无措起来,哄道“陛下先别哭,也不要这样用力揉眼睛。”
“朕没有哭。是陆将军你臆想太过呜为何你总是这样一会觉得这个要朕的命,一会又说那个图朕的色,究竟为什么”
“因为臣关心则乱”
云晚汀捂着耳朵,面色越来越白。
顾休与迅速扶住他,眉心紧锁“怎么了汀汀,哪不舒服”
云晚汀脑海乱得说话都吃力“顾叔叔,好吵”
顾休与脸色哪还有素来的冷静“幻听了不怕,不怕,咱们去医院好不好去医院就不疼了。”
这么说了两句,耳边杂乱的人声已经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云晚汀缓了缓,在顾休与抱他起来之前道“现在好像又好了。”
顾休与并不放心,眉头拧紧道“好了也要去看看。”
“等了半天没等到材料,我以为你失踪了。”
嗓音骤然响起,严子舜笑吟吟地走近,结果就瞧见云晚汀眼尾挂着未干的泪水,眼圈红得小兔子一样,惊道“幺幺怎么了这是谁把你惹成这样,你顾叔叔不要了他的命”
云晚汀想叫“严老师”,结果一张口就是“呃”一小声抽噎,伴随着两行圆滚滚的泪珠子。
“怎么把咱们宝贝委屈成这样,”严子舜神色一言难尽,只得道,“得了得了,在这吹着风哭不生病才怪,赶紧先去我办公室喝点姜茶。”
云晚汀不理顾休与,跟在严子舜身后走,后边是顾休与。
他不熟悉去严子舜办公室的路,严子舜想让他拉着自己的袖子,一回头见顾休与眼风跟冷面阎王似的,又悻悻收手,改为用语言导航。
“这有往上的五个台阶,慢点慢点。”
“这里左拐,对。”
“”
一路上偶遇不少上班的老师,严子舜和他们也算半个同事,礼貌地打过招呼。
他的长相是很传统审美的剑眉星目,性格也温和,老师们都对他印象深刻,平常见了难免多看几眼。
然而今儿他身后是漂亮的小学神,雪白的脸哭得潮红一片,眼尾拖曳着湿红泪痕,抿着小巧圆润的唇珠,唇瓣也一样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