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汀没管,只觉得这么弹毛线有些磨手指尖,他刚好也想停下,因而坐到顾休与身侧。
他歪歪脑袋枕在顾休与肩头,伸着十指道“有点疼。”
小猫咪要人照顾的时候总是言简意赅,且从不明确表达。
要人背就说“地脏”,要出去晒太阳就说“家里闷”,也不担心顾休与理解不了。
顾休与习以为常,抽了片湿纸巾给他挨个擦指尖。
湿凉的触感迅速缓解了指腹的灼热感。
云晚汀双腕原本还稍稍使劲撑着,舒服了就松懈下来,懒洋洋的全赖顾休与掌心托着。
他打了个呵欠,阖上眼道“汀汀爱你。”
顾休与手一顿,搁下湿纸巾,摩挲了下他腕间的小玉莲蓬,道“不是告诉过你,这句话不能随便说和多少人说过”
云晚汀哪里还记得,驳道“情感需要表达。”
顾休与也不指望这个数字能有多小,毕竟他连对家里的ai狗都说过“汀汀爱你”,给路边的瘸腿小麻雀包扎的时候也要说“汀汀爱你”。
可他下一句仍是酸的“你和我爸我妈说过多少遍和盛尘光呢”
和学校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男同学呢
对他平均一天说一次,对那条ai狗大致也是这个数,那别人呢
云晚汀说“好多好多次。”
顾休与“”
云晚汀还倚着他肩膀,絮絮道“顾叔叔,学校里的桂花开得好香,今天超市老板给了我一小袋干桂花晚上做豆沙圆子的时候撒一些吧”
顾休与听他语速愈来愈慢,眼帘也抬不起来了,遂给他脱了鞋将人卷进被子里。
周箴训在办公室外呆立良久,始终处于神游天外状态。
副总项志甫正要去寻顾休与汇报工作,碰上他便乐了,问道“周助,有心事”
周箴训回神,立刻拦他道“您留步,待会再进去。”
项志甫只觉云里雾里,问道“怎么,龙颜大怒了”
他思来想去,只猜得到顾休与因下属工作有纰漏而发了火,周箴训劝他暂避锋芒呢。
“那倒不是。”周箴训否认过,却三缄其口起来,不肯说究竟怎么了。
项志甫“”
最恨打哑谜。
周箴训陡然想起一茬来,问道“项总,您在公司里头工作挺多年了吧”
项志甫颔首,周箴训便问“那早些年,顾总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项志甫仿佛听笑话一样嗤笑道“他跟他亲爹都不亲近。”
话音刚落,项志甫“诶”一声道“不过十多年前吧,顾总来公司总带着个小姑娘,看着是个幼儿园的奶娃娃。顾总走哪抱哪,开会的时候还得顺手喂奶。”
“特可爱,跟白雪公主似的,这么些年我还真再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孩。”
周箴训“你确定是小姑娘,不是打扮得太好看的小正太”
项志甫一噎,讷讷道“倒也是,小孩儿嘛,本来就不怎么容易分。”
项志甫回忆着。
那会子还是老顾总主事,顾休与尚年轻,坐在一旁参会。
项志甫自己也还刚升了职,第一回参与高层大会,坐得离他俩挺远,看不太真切。
时间久远,他却仍想起来年轻的少东家把小娃娃抱在膝头。
小朋友瞳仁圆而大,只是似乎不像其他孩子一样透亮灵动。
倒是很乖,一直不说话。
小朋友手里抱着只空的小奶瓶,开会开到一半,他捏捏顾休与手臂。
顾休与也没问他要做什么,心领神会似地将奶瓶打开,端起桌上的开水壶倒温水,而后打开旁边的奶粉罐舀三勺。
从倒水至用腕力将奶瓶旋转摇匀、再搁在双手之间搓着消泡、再给小朋友喝,顾休与全程目不斜视,眼神始终落在做报告的财务总监身上,熟练得仿佛冲过百八十遍了。
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做这种奶爸活儿,亏得是顾休与肃着一张脸,气质沉着,才不显得滑稽。